宰執天下

cuslaa

歷史軍事

從出租車上跳下來就直奔檢票口,賀方終於壹身大汗的在最後壹刻趕上了回上海的飛機。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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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壹章 南北(十壹)

宰執天下 by cuslaa

2023-4-22 11:42

  “交代?”韓鐘笑了,“天門寨的秦琬也是要我避過去。”
  “秦琬。”王寀勃然變色,“他怎麽那麽糊塗!天門寨正當門戶,還讓妳去!”
  “天門寨可比這裏安全。”
  王寀回頭看看,除了稍遠處的保州,四方不見高墻。
  韓鐘所在的保州車站,是這壹地區的中轉中心,也是物資的集散地。連綿的倉庫,並沒有太多防禦力。保州城本身,也比不上專業的軍寨更易守衛。壹邊是肥肉,壹邊是骨頭,契丹人是狼,沒有哪頭狼會有肉吃卻去啃硬骨頭。
  “因為天門寨在北面?”王寀多想了壹下,也明白了。
  壹旦遼軍入寇,韓鐘進入保州城都可算是離職棄守。只有向北,到後方看來最危險的地方,才能讓韓鐘免除車站為遼人所占後的責難。
  “所以這份調令用不上了?”王寀見韓鐘點頭,又問。
  “侄兒可沒打算去天門寨。”韓鐘道。
  李承之也好、王寀也好,甚至包括秦琬,更多的還是怕自己出了事,不好向韓岡交代,沒壹個當真為自己擔心的,韓鐘自己心裏都煩。
  他微微揚起半邊眉毛,半開玩笑地說著,“侄兒這是跑不了。要是侄兒現在敢跑了,家慈能把侄兒押到家廟裏面給除了名。”
  “罷了,罷了。既然不想走,那就好好安排壹下,戰場上風險大,可不要大意了。”
  王寀看了韓鐘壹陣,沒有再多勸。
  兩人叔叔侄兒地叫著,其實關系也沒那麽親。王厚與韓岡情同手足,王祥做了韓家的女婿,他們與韓家的關系是親近的。但王寀幼時失怙,在鄉裏讀書長大,成年之前與韓家兄弟還真沒有太多來往。
  不過不再多勸,卻是從韓鐘的態度中,看透了韓岡肯定有安排。人家有親爹保著,自己就沒必要在這裏惺惺作態了。
  “十三叔放心,侄兒明白。”韓鐘謝了王寀,又道,“十三叔遠來辛苦了,侄兒這就叫人去準備,好生歇息壹下。”
  “不用了。”王寀道,“還有另壹樁差事要辦,幫我備輛車就行。”
  “進城?”
  王寀搖頭,“去東安村。”
  “去祖陵?”見王寀點頭,韓鐘道,“這邊有壹條線直通祖陵,小侄馬上去安排。”
  大宋皇室的祖籍就在保州,在保州保塞縣東的東安村旁,有著太祖太宗的祖父翼祖簡恭皇帝、曾祖父順祖慧元皇帝、高祖父僖祖文獻皇帝三人的陵墓。在附近的皇莊柳林莊上,也留有他們的後人。
  順祖、僖祖留下的支脈,關系遠了,可以不論。而太祖皇帝的祖父翼祖簡恭皇帝趙敬,他有三個兒子,次子是生了太祖太宗的宣祖昭武皇帝,這壹脈現在基本上都在京師。而其長子、三子的後人,絕大多數都在保州,他們都是列入宗譜,實打實的宗親。現任的保州監押之中,就有壹位屬於這壹支。
  故而明明通往保塞縣的鐵路,沒有必要連接東安村和柳林莊,但為了祖陵,還是修了壹條三十多裏長的支線過去。
  韓鐘說著揚手招過遠處的壹人,吩咐了兩句,讓他趕快去安排車子,回頭對王寀道,“不過也不用擔心北虜,他們也講臉面,不會那麽下作。澶淵時都到黃河邊了,祖陵不是還好端端的?草都沒少壹根。”
  王寀道,“就怕有人趁兵亂渾水摸魚,守陵戶監守自盜不是沒有過。”
  該的。韓鐘心道。
  三座陵寢,最早各有十戶守陵,如今逐漸增加到各三十戶人家照料。名義上這些陵戶是不收稅,不貢賦,不用服勞役,也不用參加保甲,唯壹的要求就是打理好皇陵周圍,為皇陵駐軍提供壹定勞役,其實付出的勞力和錢糧,甚至比普通的百姓還要多,不僅要在陵衛中服勞役,還要聽候保州宗親使喚。積怨早深,若是保州兵亂,他們偷光了禮器,燒了墳塋,都是趙家人自作自受。
  韓鐘悖逆的想法,王寀自不可能知道,只聽他繼續說,“還有宗室,遠歸遠,都得照應到。祖陵和柳林莊都是不得不跑壹趟,免得出了事,李大參面皮上須不好看。”
  “不用擔心宗室,連趙全宗壹家都來保州了,其他宗室也都到保州了。”韓鐘對露出驚訝之色的王寀比了個六的手勢,“六趟車,用了壹整天。”
  “就這麽丟下祖陵不管了?”王寀臉色變了,急問道,“趙全宗呢?!”
  “趙監押應該還在祖陵那兒。不過看他樣子,也不像是死板的人。”韓鐘道。
  做保州監押,看管祖陵的宗室,就是這位趙全宗。臨戰前把壹家老小都送入保州,要說他會盡忠保國,當然很難讓人信。
  “別說趙全宗了。”韓鐘冷笑道,“資果禪院的和尚也跑了,回來就聽人說,掛單的走了個幹凈,連監寺都帶著大包小包上車了。”
  “那些賊禿……”王寀隨口罵了壹句。他崇道厭佛,向來對念阿彌陀佛的沒有好感,資果禪院還是供奉祖陵的皇家寺院,與京裏的大相國寺類似,主持是禦賜紫衣大師,監寺算是主持的助手,在左右僧錄司中也有官職,竟然就這麽跑了,“他們對得起敇建二字嗎?!”
  韓鐘笑瞇瞇的,“和尚六根清凈,無所欲無所求,敇建、紫衣之類本也不會放在心上。”
  “眼耳口鼻身意皆清靜,就是後門不凈。”王寀冷笑壹句,在排佛謗僧這方面他倒是跟韓鐘說得來。韓鐘的老子可是更有名的憎厭浮屠,與道家倒有點瓜葛親。
  說話間,去祖陵的列車已經安排好了。
  被韓鐘使喚去安排的人小跑著過來回報,氣喘籲籲,陽光下已經有了薄汗。
  王寀也沒多耽擱,與韓鐘又聊了幾句,就匆匆上車離開。
  遼人入寇在即,他正想趕著把差事辦完,趕緊回李承之身邊去,要是東奔西走的時候耽擱了壹點時間,正撞上了入寇的遼人,那可就冤死了。
  不過在上車前,還是又勸了韓鐘幾句,還拿滄州的登岸劫掠的“海寇”做例子,讓他不要逞強,壹旦事急,要麽就趕去北面的天門寨,要麽就盡快入保州躲避風險。
  “家兄擔心妳,李大參也擔心妳,難道保州州將、通判就不擔心?不要怕別人說,孫府、鮑判,肯定會幫妳補救的。”
  難道韓鐘避入,保州的州將還會吝嗇補開壹張調人調兵的公文,反則斥責韓鐘棄職避入城中的行為?
  “放心,放心。”韓鐘打個哈哈把人給送走了。
  回過身來,韓鐘的雙眼中盡是躍躍欲試。
  王寀當真好笑,竟然拿海寇來嚇唬他。
  滄州的海寇,韓鐘完全不放在心上。這年月,海寇就跟山賊壹樣,都是所謂的毛賊,壹個縣尉帶著十幾個弓手,就能輕易剿滅。
  南方過去出過幾起海寇的案子,不過立刻就給連人帶贓的破獲了。真敢騷擾海防,那位章相公能把人切成魚膾給生吞了。也不看看海上是誰家的天下,在海上即使搶了東西,想靠岸想銷贓,港口在哪裏,渠道在哪裏?全都被福建人盯著。在世人眼中,雖然比不上雍秦商會的聲勢,但福建商會也差不了多少了。就是有海盜,也是福建商會的狗。
  現在換成了遼國做後臺,甚至有可能是遼國的正軍,壹時間的確是擋不住,但那邊盡是灘塗,碼頭也只能容納小船,壹次也只能十幾人、幾十人登岸,再精銳又能做什麽?對滄州都只是皮毛之傷,對河北,對天下,根本影響不了大局。
  真正能影響大局的,還是正在南下的遼軍主力。
  可王厚就在定州,親率河北主力,高墻厚壘,金城湯池,壹點都不怵遼人。
  保州下面的城寨,韓鐘都看過,在他看來,都有足夠的把握守得出。
  定州路這壹片,表面上看是坦途曠野,越過了邊境上的陂塘防線,大遼鐵騎就能橫沖直撞了。但實際上,這是壹片縱深三百裏的防線。壹旦遼軍南下,定州路的防禦體系,能像海綿壹樣將他們的攻勢給逐步吸收,最後將他們牢牢困鎖在這裏,等待大軍齊集,將之包圍殲滅。
  韓鐘手底下還有兩個指揮的鐵道兵,武器甲胄都不缺,也不缺少戰馬。鐵道兵雖然不是神機營那樣的精銳,甚至在京師那邊,被許多人視為修橋鋪路的工兵。但實際上,幾近十萬的鐵道兵,雖然大部分更擅長修橋鋪路,可其中還是有壹部分是經過精心訓練,其中精銳的,甚至比神機營都不差。
  韓鐘手底下的兵馬,就正是這壹部分精銳。如果遼人是大舉南下,還是能夠有所作為。
  尋常時候,頭頂上的姑姑太多,韓鐘想做些什麽,有的會給點面子,有的根本就不理會。難道韓鐘還能告到韓岡那裏?即使告了,韓岡又有什麽臉來為兒子出氣?
  但現在十幾萬大軍從北向南壓過來,可就是韓鐘期待已久的好時候到了。他的父親正是在邊鄙之地的征戰中壹鳴驚人,飛快地走到了宰衡天下的位置上。韓鐘不敢說勝過自己的父親,但他也期待著能夠建功立業,不用再躲在父親的陰影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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