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執天下

cuslaa

歷史軍事

從出租車上跳下來就直奔檢票口,賀方終於壹身大汗的在最後壹刻趕上了回上海的飛機。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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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帝鄉塵雲迷(五)

宰執天下 by cuslaa

2023-4-22 11:34

  寒冬終於到了。
  連著兩場寒流,京畿河北普降瑞雪,整整下了兩天壹夜,白馬縣的街道上積雪多達三尺之厚。
  路上不見了尋常的車馬,不過卻跑起了雪橇車。站在路邊,能看到車子壹輛接著壹輛,長長的木條壓著積雪壹滑而過。才壹年的時間,韓岡當初的發明,竟然已經在京畿普及開來。雖然拉著雪橇的牛馬走得也吃力,但有車子能載貨,比起往年冬天,壹到雪後,商業交通便完全中斷的情況要好上許多。
  府界提點司衙門的後院的池塘,此時也凍透了底。韓岡讓工匠打鑿了壹具小小的冰橇,丟給了府中的小孩子們去玩著。正好是今天是個大晴天,後院中不但曬滿了被褥,家裏的女眷和侍女都出來看著小孩子玩在壹起。
  周南、素心給他生的壹對兒女算虛歲已經三歲了,正是活潑好動的年紀。加上還有王旁的兒子。三個小家夥,就在後院中堆雪人,打雪仗,然後坐著冰橇在池塘上亂跑。
  踏著那滿園的亂瓊碎玉,三張小臉凍得紅撲撲的,壹邊跑著跳著,壹邊又笑又叫。
  小孩子的尖叫和歡笑聲透過書房支起的窗戶傳了進來,吵得房中說話都聽不清楚。正在跟韓岡說著事的王旁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話也停了。
  韓岡站起來擡手將支著窗戶的木撐撥開,向下開的窗戶啪嗒壹聲合了起來,回頭對著王旁笑了笑:“的確是吵得慌。”
  王旁搖搖頭:“玉昆妳也太寵他們,該管壹管了。”
  韓岡倒是無所謂,小孩子就該活潑壹點,鬧騰就鬧騰好了,沒什麽大不了的:“就讓他們鬧著吧。我家和妳家的三個加起來還不到十歲,再大點自然就好了。”
  “妳也是閑的。”王旁對妹夫倒沒有客氣,“雪橇、冰橇,用的是地方,都是軍國之器,妳卻拿來給小孩子玩。”
  韓岡呵呵笑了笑,最近他真的比較清閑,刑獄都審核了壹邊,大赦的名單也呈遞上去了。剩下的那些流民們,韓岡的上書也已經得到天子的回復,同意他的提議,在流民中招募人手去熙河路實邊,或是去荊湖南路屯田。韓岡派了人下去詢問,但真正要行動,還要等到明年過了年節之後。
  “難道不見小孩騎著竹馬、拿著木刀嗎?玩具和用具本就壹類,小時候玩過,長大了也不會生疏。”韓岡對著窗外指了指,“妳家的大哥兒,可比我家的兒子有精神多了。”
  王旁搖搖頭,對韓岡的話沒有太大反應。不過這個態度已經讓韓岡很滿意了。
  小別勝新婚這句話還是挺有道理。分別了幾個月之後,王旁夫妻之間關系也算緩和了許多。至少王旁現在在表面上看不出來有什麽異樣了,心中的芥蒂雖然不清楚到底消除了沒有,但他對妻兒的態度比過去好了不少。
  在韓岡這邊,沒再有過去嶽母吳氏寫信來時,抱怨著家中雞犬不寧的事情發生,雖然不能用和睦幸福來形容,可至少能做到字面意義上的相敬如賓了。
  王旁之前懷疑兒子不是親生,只是疑心病而已,誰也不能說兒子壹定要像老子。且龐氏是大戶人家出身,就算叫韓岡來看,她也的確是個規規矩矩的大家閨秀。當初又是在相府之中,有多少雙眼睛盯著,怎麽可能有機會會鬧出什麽醜事來?王旁的疑心是沒來由的,王旖私下裏都跟韓岡說過好幾次,為她的二嫂打抱不平。
  不過若不是王旖的緣故,韓岡也不會摻和進他人的家事中。至少在千年之後,就算是親戚朋友,也是要保持著壹定的距離,相類似於王旁的事情,很難插手其中。
  只是因為王旖,韓岡才插手此事。雖然有違他做人行事的習慣,可如今得到了壹個還算不錯的結果,也就無所謂了。
  窗戶關上之後,房間中就登時安靜了不少。
  衙門裏的公事沒幾句話就說完了,話題就轉到了朝堂大事上。王旁接著之前的話題:“韓絳已經到了京城,不知道政事堂中他到底能不能給控制住大局。”
  “這要看他的本事了。”
  韓岡不怎麽看好韓絳。韓絳在橫山的表現,在韓岡眼中,可是不合格。而從口氣中,不免將心意帶了出來。
  王旁也聽了出來,道:“看來多半還是由呂惠卿來掌控新法,韓絳只是居中把著大纛。”
  “那也說不準,韓絳和呂惠卿恐怕不會如杜正獻【杜衍】和範文正【範仲淹】那般和睦。”韓岡不信韓絳能甘心在政事堂中做壹個擺設。
  韓岡在京中與呂惠卿的交談內容,回來後並沒有對任何人說。不過他的態度,卻已經讓他的幾個幕僚,甚至王旁都看出了來:“那樣的情況也不算壞,玉昆妳說呢?”
  “究竟最後會如何,現在還不能確定。說這些還為時過早,等著看吧……很快就能見分曉。”韓岡說了幾句沒有內容的空話,就意欲敷衍過去。
  王旁笑了笑:“愚兄倒是覺得玉昆妳最好還是能擔任中書檢正壹職,以妳之材,當能不讓呂惠卿、曾布、章惇之輩專美於前。”
  韓岡知道為什麽王旁會這麽說。有呂惠卿、曾布在前作為例證,中書檢正很明顯就是壹個飛速晉升的臺階,如果當真坐了上去,只要事情辦得好,躥升起來也就轉眼間事。
  就像禦史中丞、翰林學士以及三司使那般,是晉升政事堂和樞密院的捷徑,坐在這幾個位置上,有不少人是直接晉身宰執的。
  但韓岡則不在意地笑道:“中書檢正倒也不壹定要爭,我坐上去也不可能如曾、呂二人那般直升翰林、三司。說起朝中職位,我倒想著能去管著軍器監,當能得心應手。”
  過去的布局,現在差不多到了該收線的時候。種下去的樹,也改去撿果子了。眼下正是去擔任軍器監的好時機。
  正好趙頊自己將臉送給契丹人打,地也割了,臉也丟了。現在轉回來,肯定是咬指噬心,不是後悔,就是憤恨,肯定想要在軍事將臉面找回來——關於這壹點,真宗皇帝就是壹個最好的例子。
  簽訂澶淵之盟後,真宗皇帝就因為簽訂了城下之盟,自感在天下臣民面前丟了臉,千方百計想要挽回。日後的偽造天書,封禪泰山,大修上清感應宮,種種讓後人啼笑皆非的鬧劇,全是因為因澶淵之盟的心病而來。最後鬧得連他的皇後章獻劉後都看不過去,將偽造的天書丟進了他的棺材裏壹起埋了起來,省得讓後人笑話。
  趙頊從性格上,與真宗皇帝很有相似,他既然丟了臉,肯定要找回場子。而天書、封禪等事,真宗都已經做過了,那麽趙頊也不可能再來仿效壹遍,那樣更是丟臉。所以只有軍事!用煌煌武功,將臉面挽回。
  軍器監這個位置現在可是壹個寶地,絕不比中書檢正差到哪裏。
  王旁沒有韓岡想得這麽深,但他也知道,韓岡的確適合擔任這個位置:“玉昆舊年就造出了霹靂砲,軍棋沙盤也是玉昆妳的發明,妳去了軍器監,打造良弓勁弩,鐵甲精兵,當能壓倒呂吉甫壹頭去。”
  韓岡搖搖頭,他對此自有主張。
  韓岡去軍器監可不是要改進武器——或者說不會立刻動手——誰說管著軍器制造,就壹定要學著呂惠卿的樣子,去打造兵器的?
  畢竟呂惠卿才剛剛卸任,而曾孝寬也只是同提舉而已。如果他壹上來就改動呂惠卿已見成效的法度,反倒落了下乘,在外人眼裏,他就是壹個意欲貶低前任功績、彰顯自己才能的小人了。蕭規曹隨,被世人贊許千年,有曹參先例在前,韓岡不會甘做小人。
  就連制造火器,都要暫時放壹放。先得將理論拿出來,然後再以實證之。這個順序,不能錯!
  格物致知四個字,因為韓岡的緣故,現在被關學所搶註。他既然已為世人打開了壹扇窗戶,如果其他學派要駁斥他的理論,就必須給世間萬物的運動變化壹個合理的解釋。而韓岡有著後世的記憶,雖然粗淺,但靠著那些經過千萬人千錘百煉的理論,總比讓他與人辯論儒學要容易得多。
  既然已經將科學與關學拉上了關系,下面韓岡便可以沒有太多顧忌地將科學理論拿出來。至於兩者的聯系,讓關學的成員來想方設法的解釋,來為他辯駁,並不再需要他親歷親為了。
  韓岡大略地將想法說給了王旁聽,沒有細說,只是說要在格物致知上多下功夫,在軍器監中用於實處。王旁也只能苦笑,想不到韓岡在他的父兄南下之後,毫不耽擱地又要將關學推上臺面。
  “那愚兄就拭目以待了。”王旁嘆了口氣,他可不是王安石和王雱,對此也沒辦法。頓了壹頓,又道,“難怪玉昆妳不肯跟呂惠卿有瓜葛,原來是因為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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