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驅逐

　　這幾天的旅途中，維克多明顯發覺妮可情緒非常低落。上壹次那頭兇暴豺狼人對維克多的威脅，讓這位自卑而敏感的女見習騎士非常的自責。
　　看到妮可漸漸變得沈默寡言，維克多有心安撫，卻沒有什麽好辦法。
　　他想用壹些這個世界沒有的美食來轉移妮可的註意力。埃德文大為贊賞，妮可在大家夥興高采烈的氣氛感染下，也變得開朗了許多。
　　今天，維克多讓莉莉婭帶人去河裏捕撈壹些鮮美的青蝦，準備做他比較拿手的鐵板大蝦給大家品嘗。然而，竟然發生了護衛殺死了民兵的事件！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的，尊貴的大人。”茅斯在維克多厭惡的目光中，謙卑地低下了頭，將自己猥瑣的樣貌隱藏在兜帽下。
　　茅斯是壹個壹肚子壞水的惡棍，在黑堡鎮的時候，他就是某個幫會裏的扒手，由於私吞了壹筆剛偷到手的贓款，他被幫會的老大下令追殺。
　　為了逃命，茅斯趁溫布爾頓招募領民，冒充壹名皮匠，加入了南下的隊伍。但茅斯從來就不是壹個安分的人，剛剛逃過壹劫，又開始蠢蠢欲動。他知道自己體格瘦弱，長相猥瑣，不是做老大的材料，所以他只想找個靠山。
　　這時候，負責分配食物的民兵小隊長羅根進入了他的眼中。
　　羅根和他的兩個兄弟原本是東部行省的農夫，為人雖然魯莽但還算老實。身強力壯的羅根和他的兩個兄弟被納爾森選中，成了壹名民兵小隊長。
　　茅斯雖然長得討厭，狡詐血腥的黑幫生涯讓他非常擅於察言觀色，溜須拍馬，幾次不著痕跡的奉迎阿諛，沒什麽見識的羅根兄弟很快就把茅斯當成了自己人。
　　在茅斯不斷唆使下，羅根兄弟開始利用手中分配食物的權利，壓榨脅迫那些膽小懦弱的農婦。嘗到幾次甜頭，受害者的沈默使這些人越發肆無忌憚，原本還算樸實的三兄弟變成了徹頭徹尾的惡棍，就和茅斯壹樣。
　　直到，他們遇到了琳達。
　　琳達殺死羅根，茅斯立刻發出了比女人還要尖銳的叫聲，頭也不回地朝營地跑去，速度堪比被緹犬追捕的兔子。
　　狡詐的茅斯知道留在原地只有死路壹條，他必須在納爾森反應過來之前，把事情鬧大，這樣他才有壹線生機。
　　“殺人啦！殺人啦！”茅斯在營地裏邊跑邊叫，很快驚動了包括維克多在內的所有人。
　　當著眾人的面，茅斯公開指證琳達殺害羅根。
　　維克多看了看坐在地上抱著羅根屍體大哭的兩兄弟，又看了看站在納爾森身邊，雙手被綁，面色蒼白的女傭兵琳達，感到非常為難。
　　納爾森手下的戰熊傭兵是維克多目前唯壹可以依仗的武裝力量，而納爾森這壹路的表現也沒有令他失望，維克多還知道琳達是納爾森的伴侶，所以無論如何他也不能下令處死琳達。
　　但是，琳達悍然殺死壹個民兵，這個事實包括她自己都承認。如果不能公正地處置琳達，維克多必然會失去所有領民的信任，這種裂痕對於壹個新生領主來說是致命的。
　　維克多決定向老學者求助。
　　“大師，妳壹般是如何處理這樣的事情？”維克多對身旁的埃德文低聲問道。
　　“我從不親自處理這些事，都由我的管家負責。”埃德文朝維克多攤了攤手。
　　維克多把目光轉向布魯斯，騎士搖了搖頭，表示他也不會親自處理這些瑣事。
　　看到維克多左右為難，茅斯心裏暗暗得意，他知道，不論維克多如何處置琳達，自己都暫時保住了壹條命。
　　“大人，我願意接受壹切懲罰。”琳達不顧納爾森鐵青的臉色，上前壹步，說道。
　　維克多沒有說話，他本能的覺得，事情並沒有大家認為的那樣簡單。可是，那個農婦都承認自己是為了錢和食物，而琳達也的確是在了解事情的起因後殺死了羅根。
　　不過，看到茅斯那張猥瑣的臉，維克多就肯定這裏面有貓膩！
　　維克多開啟超感和超限，他需要在細節中獲取更多的信息。
　　視力、聽覺、感知將周圍的所有的圖像、聲音映在維克多腦海中，形成壹個清晰無比的立體映像，X-3不斷的修正、篩選，維克多準確地把握在場所有人的表情和他們低聲地交流。
　　除了戰熊傭兵的焦急、擔憂，圍觀領民的憤怒、麻木外，他還捕捉到幾個快意的情緒。
　　“死的好！”
　　“這畜生，終於遭到報應。”
　　幾個農夫在低聲自語，被X-3被篩選了出來。
　　“妳，妳，還有妳，都給我出來。”維克多將他們從人群中壹壹指了出來。
　　“不用害怕，妳叫什麽名字？”維克多在三人中選了壹個最憎惡死者的農夫，語氣和藹地向他問道。
　　“大人，我叫瑞德。”維克多和煦的態度讓這名農夫大膽了許多。
　　“瑞德，我給妳壹個機會，說出妳所知道的……如果妳有所隱瞞，導致我誤判，我會下令把妳吊死。”維克多直接的話語像壹把鋒利的刀，將顯得有些猶豫的農夫逼到了死角。
　　“大人，我有話說！羅根他們幾個以小孩子不能領糧食為借口，每次都不給我們幾家分配足夠的食物，為了養活孩子，我們只能用自己的積蓄向他購買食物，現在錢都用完了，孩子的媽媽只得對他們幾個畜生屈服，再用換來的錢找他們換取食物。”
　　“是這樣嗎？”維克多向其他的幾個人問道。
　　“是的，大人。”
　　“是這樣的。”
　　得到幾個人肯定的回答，維克多冷笑著說道：“也就是說，護衛琳達殺死了壹個盜竊我糧食的小偷。”
　　“大人，饒命！這不關我的事，我完全不知情，我只是羅根的朋友，我不是他手下的民兵，我沒有參與他們的盜竊。”茅斯看到領民們開始朝他們投來憤怒的目光後，立刻撲倒在地大聲求饒，還把自己摘了個幹凈。至於老大，除了先吃肉，就是要用來背鍋的。
　　“琳達，妳作為溫布爾頓家族護衛，沒有經過我的允許擅自殺死盜竊家族財產的小偷，犯了逾越之罪，我罰妳繳納兩百金索爾的贖罪金。”維克多對琳達做出裁定。
　　兩百金索爾對琳達來說可是壹筆巨款，可有納爾森的幫助，她還是能付的出來，不過接下來兩年，納爾森都算是替維克多白打工了。
　　“至於這幾個盜賊，剝奪他們領民的身份，每人抽十鞭子，趕出營地。”
　　聽到維克多僅僅是把他們趕走，茅斯大喜過望，表面上還是裝著壹副惶恐的樣子。
　　“讓大師見笑了。”維克多對埃德文彬彬有禮地說道。
　　埃德文知道維克多接下來要處理壹些內部事務，笑著說道：“維克多，不必在意……妳答應的鐵板青蝦可不能就這麽算了。”
　　等埃德文和布魯斯等人回到馬車，維克多驅散了圍觀的領民，並叫住了納爾森。
　　“大人，我……”納爾森看到維克多冰冷的眼神，原本想表示感激的話語，壹時竟說不出口。
　　“納爾森，我不管那幾個人渣是不是該死，有壹點，妳必須記住，沒有人可以殺了我的領民而不受懲罰，也沒有人可以不經過我的同意，處決我領地裏的犯人。這是最後壹次，也是唯壹的壹次，妳記住了嗎？”
　　身為領主，秩序的保護者，維克多不能容忍這種挑戰他權力的做法，他覺得有必要敲打壹下納爾森。
　　“我記住了，大人。”納爾森心頭壹凜，肅然答道。
　　“還有，老哈姆的緹犬是不該找個時間放出去溜溜了？”維克多轉身離開前，冷冷地說道。
　　維克多並不是壹個冷血殘酷的人，但也格外痛恨那些喜歡欺淩弱小的人渣。
　　“是的，大人，它們是該溜溜了。”戰熊團長的嘴角拉出弧線，森森的白牙透著壹股冷意。
　　……
　　望著漸漸遠去的車隊，茅斯幾人壹瘸壹拐地朝反方向走去。
　　“我們都要死了，我們都會被野獸吃掉的！茅斯，這都怪妳！如果不是妳挑撥羅根，我們根本不會落到現在的下場。”羅根的壹個兄弟，大聲地抱怨著。
　　茅斯壹言不發，壹個勁地朝前走去。
　　見平時對自己溜須拍馬的茅斯膽敢不理會自己，這個男人咆哮著向茅斯撲去，楸住他的領子，想要個他個教訓。
　　茅斯在男人的拳頭砸在自己臉上前，手指間閃出壹把鋒利小刀，壓住男人的脖子。
　　“聽著，蠢貨，我殺人的時候，妳還在老家種地呢。怎麽？妳想試試嗎？”小刀壓在民兵的動脈上，而茅斯猶如毒蛇壹樣的氣勢讓他感到恐懼。
　　褪去了權利帶來瘋狂後，農夫的卑微和懦弱又回到了這幾個可憐蟲的身上。
　　“妳們這些蠢貨，都給我聽好了，只有跟著我，才能找到壹條活路，我會帶妳們回到黑堡鎮，在那之前，誰要給我搗蛋，我就叫他嘗嘗刀子割肉的滋味！”
　　茅斯怪笑著，能夠震懾住這幾個遠比自己強壯的男人，讓他非常滿意。他準備再玩弄壹些恐嚇手段時，此起彼伏的嗚嗚聲傳到幾個人的耳中。
　　他們恐懼的四處張望，卻發現訓犬師老哈姆不知道什麽時候跟了上來，正騎在馬背上，朝他們冷冷地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