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疑人也用

　　桑頓家族曾是岡比斯王國東南邊陲的小領主，伊莫森的家庭世世代代為桑頓家族服務，他的祖父，父親，都是桑頓男爵的狩獵總管。伊莫森是這個封臣家庭的長子，將來要繼承狩獵總管的職務，他從小就開始學習各種動物的知識，協助祖父和父親管理領主大人的牛羊牲口，治療生病的家畜，訓練獵犬和戰馬，巡視男爵領的野生資源。
　　伊莫森自幼聰明伶俐，在馴獸方面表現過人的天賦，他訓養的獵犬和戰馬靈性十足，懂得配合主人的行動。憑借這些出色獵犬，桑頓家族總能在貴族的狩獵活動中大放異彩。因此，伊莫森深受桑頓男爵的器重，他20歲的時候頂替了自己的父親，成為為桑頓男爵領狩獵總管。
　　在領主的內政體系中，狩獵總管的地位僅次於領主的管家。伊莫森20歲就當上了狩獵總管，頓時成了桑頓家族炙手可熱的人物。同年，男爵的管家將自己的小女兒嫁給了年輕有為的伊莫森。
　　與管家的女兒成婚是伊莫森人生中最風光的時刻，駐守神父派克主持婚禮，桑頓男爵親自為他們證婚，家族中有頭有臉的封臣都向新人送上祝福，桑頓父親的臉上滿滿的驕傲，因為他的兒子是最好的獵人，最好的獸醫，最好的馴獸師，也是最好的狩獵總管。
　　當時，還沒人知道伊莫森是個巫師。
　　伊莫森14歲的時候，發現自己竟能領悟各種動物所表達的意思，他馬上意識到自己可能是傳說中的巫師。接受過侍從教育的伊莫森畢竟不是沒見識的農夫子弟，他將這個秘密藏在心底，沒有向任何人吐露。
　　之後的壹段時間，伊莫森背負著沈重的心理壓力，再也不敢接近動物，變得精神恍惚，郁郁寡歡，日漸憔悴，終於病倒了。狩獵主管的繼承人害怕動物？伊莫森成了桑頓領的笑料。祖父為了挽回家庭的名譽，在普通草藥醫治無效的情況下，花費400金索爾，請駐守神父為伊莫森施展神術。
　　神術的效果好的出奇，伊莫森當時就可以下地走路，第二天跟隨父親外出，去照料領主的牲畜，並漸漸展示出過人的馴獸天賦。關於狩獵總管家庭的流言壹掃而空，伊莫森的父母感謝了神父老爺，並向教堂捐贈獻金。
　　事實上，神術擅長治愈傷口，對疾病的治療效果只能算普通，有的時候還比不上草藥。駐守神父真正治好的是心病，伊莫森發現光輝之主的牧師並沒有察覺到他巫師的身份，這讓他徹底放心了。
　　自那以後，伊莫森膽子越來越大，開始運用自己的能力訓練獵犬和戰馬，成為桑頓家族最了不起的馴獸師。
　　如不是因為壹次意外，伊莫森也許能永遠這樣生活下去。
　　那是貝爾出生後的第三年，伊莫森帶著三歲的女兒，陪同妻子回娘家做客。當天中午，貝爾在午睡，伊莫森聽從妻子的吩咐，進房間關照壹下寶貝女兒，就在為貝爾擦汗的時候，他突然覺醒了第三個巫術——智慧指引。這是個高級巫術，伊莫森搭在貝爾額頭上的手直接具現出紅色的符文，這壹幕恰好被女傭看到了。那個女人以為貝爾是巫師，並大聲尖叫起來。
　　貝爾的舅舅闖了進來，他看到符文在貝爾的額頭上旋轉，伊莫森正試圖用手遮掩，女傭則指著貝爾大叫。於是，他迅速關門，當場殺死了女傭，此時伊莫森也控制住了符文，使其消散。
　　但壹切都晚了，出現壹位巫師子嗣對封臣家庭是災難性的，為了保住權勢地位，雙方壹致決定秘密處死貝爾。伊莫森默認了這個結果，他的妻子卻帶著貝爾連夜逃亡。伊莫森和貝爾的舅舅在野外追上了母女二人，為了保護女兒，貝爾的母親死在親哥哥的手中。妻子臨死前哀求和貝爾的哭聲觸動了伊莫森的良知與父愛，他殺掉了妻子的哥哥，帶著貝爾和幾只獵犬踏上了逃亡之路。
　　伊莫森有豐富的野外生存知識，在異化獵犬的幫助下，他們晝伏夜行，歷經艱險，終於進入了人馬丘陵，從此遠離人類世界。不過，森林人馬非常厭惡異化生物，它在遷徙前殺光了伊莫森的異化獵犬，並將父女驅逐到蜥蜴沼澤。
　　蜥蜴沼澤危機重重，伊莫森依靠30幾只異化鼠，生存的很艱難，直到他成功異化了壹只沼澤龍蜥之後，才算站穩了腳跟。後來，異化龍蜥伊圖戈斯橫掃食人魔部族，伊莫森終於在大沼澤占據了壹片領地，並和半龍人部族搭了關系。在半龍人的提示下，伊莫森避開了蟻潮，最後又被傑克俘獲。
　　伊莫森把故事敘述的很精彩，配合他的蒼老的面容，斑白的頭發，還有時不時哽咽，他的經歷簡直就是壹部催人淚下的電影，令人不忍質疑故事的真實性。可惜，維克多仍然發現許多漏洞，不過，現在還不是揭穿的時候。
　　“溝通意誌、異化生物、智慧指引，妳的這三種巫術，只有智慧指引需要具現符文，其余的兩種不會引起神父的註意？”
　　伊莫森擦掉眼角的淚痕，低聲道：“是的，大人。”
　　“那妳現在就異化壹只生物給我看看。”維克多饒有興趣地說道。
　　異化生物對領主而言，價值巨大。維克多的要求讓伊莫森暗自欣喜，可是他目前精神虛弱不堪，不能使用異化生物，只得惶恐的解釋道：“大人，我受的傷還沒好，恐怕要過些天才能施展巫術。”
　　“那麽，妳用巫術造就的異化生物，它們的血肉能讓其他生物發生異化嗎？”
　　“這……好像不能。”
　　伊莫森猶豫了壹下，他不敢在這個問題上撒謊，老老實實地說道：“我異化的生物都不是自然異化，它們的血肉對普通生物無效。”
　　“那就是沒用了？”維克多故意問道。
　　“大人，我可以控制異化生物，只要給它們成長的時間，它們絕對比您的兇暴狼要強大。”伊莫森努力辯解，向維克多暗示自己的價值。
　　異化現象比兇暴化還要罕見，大多數異化獸都是昆蟲類的低級生物，而智慧物種絕不會發生異化。異化生物的形態千奇百怪，但總是朝有利於殺戮的方向發展，身體變得格外龐大，力量和敏捷成倍提升，比兇暴動物危險的多。
　　異化獸智力低下，有很強的嗜血本能，也不能繁衍後代。不過，異化獸的血肉會導致其他生物發生異化，但這種異化傳染會逐漸減弱，最終形成壹個全新的物種。
　　在神選者時代，巫師就利用異化生物的血肉培育強大的戰獸，這種方法壹直流傳至今。岡比斯的迅龍，蘭特帝國的獨角獸，納維爾的劍蛛都是用異化方法培育的戰獸，它們與騎士組成的騎士團是各王國的戰略力量。
　　異化戰獸的體魄、力量和耐力不遜色於兇暴動物，戰鬥力還更勝壹籌，而且它們的後代同樣強大，但它們的智力比兇暴動物要略差壹些，也沒有洞悉危險的敏銳直覺，另外，異化戰獸只吃肉食，飼養成本高的驚人。
　　伊莫森的異化生物不能培育異化戰獸，也就失去了最大的價值，盡管他強調可以控制和強化，這恰恰是維克多不需要的。
　　維克多絕不會培養不受控制的力量，伊莫森掌握的力量越強大，那他就越不能容忍。何況，有了煉金龍蜥，維克多對異化戰獸沒有多少興趣。
　　在維克多看來，這項巫術唯壹的價值就是提供強韌的異化獸皮革，但這也要看餵食成本和皮革的質量。
　　相比異化生物，維克多更關心伊莫森與蜥蜴人的關系。
　　“妳可以和蜥蜴人溝通？”
　　“蜥蜴人和妳的關系如何？”
　　“妳們和那個蜥蜴部族之間有交易嗎？”
　　“那個蜥蜴人部族多大規模，實力如何？”
　　維克多問的很細致，伊莫森也壹壹作了解答，還介紹了蜥蜴人的壹些習性，但他不知道，煉金民兵對蜥蜴人的了解比他深刻的多。
　　蜥蜴人水陸兩棲，漁獵為生，飼養蛇妖作為戰獸，部族成員關系緊密，但部族與部族之間非常冷漠，甚至有血仇。九頭蛇蜥是蜥蜴人崇拜的圖騰巨獸，為了靠近九頭蛇蜥的領地，部族與部族之間常常發生慘烈的戰鬥，強大的蜥蜴人部族可以侍奉九頭蛇蜥，並在巨獸的庇護下，繁衍壯大。而弱小的部族只能被趕走，在危險大沼澤中掙紮求存，自生自滅。
　　伊莫森交好的蜥蜴人部族只有500多個成員，飼養13頭蛇妖，只能算是小部族，按照蜥蜴人30比1的兇暴化比率，這個小部族最多20個兇暴蜥蜴人，實力很壹般。
　　其實，這個蜥蜴人部族把伊圖戈斯當成了圖騰巨獸，在它的領地中繁衍生息。現在，伊圖戈斯失去了控制，變成了真正的異化生物，這個部族算是倒了血黴，它們能不能存活下來都是個問題，更談不上和它們開展貿易。
　　最近的蜥蜴人部族就這麽完蛋了，維克多的心情有些糟糕，他看了伊莫森壹眼，冷冷地說道：“伊莫森，我最討厭被人欺騙。”
　　伊莫森臉色發白，他確實有所隱瞞，但那也是為了貝兒的安全，這時候他也只能硬著頭皮說道：“大人，我絕不敢欺騙您。”
　　“是嗎？”維克多淡淡地說道：“妳說，妳和貝兒在大沼澤待了十幾年。”說著，維克多指著壹臉迷糊的貝兒，寒聲問道：“妳當我是瞎子？貝兒有十幾歲嗎？”
　　按照伊莫森的說法，貝兒三歲逃亡，在大沼澤待了十二年，她現在至少15歲。15歲的女孩已經可以嫁人了，但維克多怎麽看貝兒都是個7、8歲小姑娘。
　　“大人，我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麽，貝兒……她就是長的這麽慢。”
　　伊莫森站了起來，向維克多連連鞠躬，解釋道：“貝兒可能是小的時候鹽吃的太少，她長的特別慢，還不會說話。這段時間她長高了許多，有……有這麽多。”伊莫森用手指比劃了壹絲縫隙，哭喪著臉道：“大人，我真的沒騙您！”
　　看著伊莫森急的滿頭大汗，維克多沈默不語，在地球上也有發育遲滯，甚至不發育的人群，這是壹種先天疾病。
　　想到這裏，維克多也認可了伊莫森的解釋，但還有個疑點。
　　“妳過，貝兒曾被食人魔擄走，第二天，妳又把她救了回來？”
　　“是的，大人。”
　　維克多冷笑道：“中間隔了壹天，食人魔都沒有把貝兒吃掉？難道它們嫌貝兒太瘦，要養肥了再吃？”
　　這還真是個事實，食人魔抓到貝兒以後，部族成員為了決定如何分配這個小不點，打成了壹團。最後，部族首領提議把小不點養肥了再分，食人魔們拍手叫好。至於什麽叫肥，部族成員參照了食人魔首領的標準，因為它是最肥的。如果，伊莫森沒有救回貝兒，她能在食人魔部族生活的很滋潤。
　　這種事情別說維克多不相信，伊莫森也壹頭霧水，他苦笑道：“我真的不知道這是為什麽。”
　　維克多總覺得伊莫森有所隱瞞，但他也不想逼的太緊，這個巫師的能力非常有價值，而且貝兒是他弱點。
　　只要把貝兒抓在手上，維克多就不怕伊莫森能翻盤。
　　維克多對那四個全身鎧甲的伏牛民兵吩咐道：“妳們帶伊莫森先生和貝兒小姐下去休息。”
　　等伊莫森父女離開大廳，維克多轉頭朝傑克說道：“三天後，妳悄悄地把伊莫森帶到山丘營地。”
　　“我要看看，他能不能和魚人溝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