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風起雲湧（下）

　　原來還有這種操作……維克多暗暗咋舌，頜首說道：“克萊門特離人馬丘陵太遠，離納維爾很近……這只是壹方面原因。”
　　西爾維婭抿嘴笑道：“半個岡比斯，小半個多鐸都在買蘭德爾互助券，妳是不是很開心？修道院長老團提出互助券按照領地發行，各領地的互助會不得把互助券賣到其他領地。樞機院通了過這項提議，克萊門特使用教宗的權限暫時壓了下來。他讓培羅轉告我，再給我們兩年的時間，利用互助券從其他領地賺取互助金。兩年後，互助券只能在自己的領地發行。”
　　維克多笑道：“互助金只是小錢，金水城互助券和蘭德爾互助券的輻射範圍僅僅是大半個岡比斯、小半個多鐸。我是想通過互助券的影響力，把紙張賣到世界各地。”
　　“恩比瑟也這麽認為。”西爾維婭點點頭。
　　“還有他不知道的。”維克多勾起嘴角，挑眉說道：“互助會的出現能讓克萊門特意識到，壹個中立商業組織對他的重要意義……我可以肯定，黃金團和克萊門特壹拍即合。所以，蘭德爾互助會的第壹任會首是我安排的人。我關於黃金團的所有設想都由他來實現。如果他能進入克萊門特的視線，教宗出於平衡的考慮，索菲婭別想把他踢出黃金團的決策層。”
　　西爾維婭怔了下，搖頭失笑：“妳處心積慮地給自己的夫人挖坑……我都不知道要說什麽好。”
　　“我替索菲婭感到難過。”翠絲莉用力點頭，眼角眉梢盡是甜甜的笑意，看不出有任何難過的意思。
　　維克多不以為然地說道：“我只是認為，我可以比索菲婭做得更好……她如果有妳壹半的胸懷，她只會高興。”
　　西爾維婭瞥了維克多壹眼，哼道：“別以為妳誇贊我，我就能原諒妳擅作主張！”
　　“我把妳摘出去，人馬丘陵多了壹個黃金階的牧師，妳又不得罪克萊門特……這樣難道不好嗎？”維克多攤開雙手，反問道。
　　到了西爾維婭這種層次，面對培羅主教的質問，她根本不屑於說謊，知情就是知情，不知情就是不知情。但傳遞的信號，造成的後果都截然不同。如果維克多提前通知西爾維婭，她肯定要把互助會壓下去，再交給克萊門特。
　　西爾維婭拎著維克多的尖耳朵，咬牙切齒地說道：“培羅諷刺我管不住自己的男人，我能不能管住妳？”
　　維克多捉住西爾維婭的柔軟的小手，笑嘻嘻地說道：“當然可以，我保證不勾搭別的女人……妳也不希望自己的男人成天對妳唯唯諾諾吧？”
　　西爾維婭任由維克多摩挲自己的玉手，搖頭嘆道：“5級牧師配合4位裁決武士才能把他的神術力量完全釋放出來……蘭德爾教區只有壹位裁決武士，培羅馬上還要把他調走。事實上，克萊門特也能把戴恩調走。”
　　維克多皺起細長的眉毛，沈聲問道：“克萊門特冕下有什麽條件？”
　　西爾維婭沈默片刻，吐了口氣說道：“兩個月前，撒桑帝國的10萬騎兵配合光輝騎士團、聖殿軍、腓烈特家族的角狼騎士團、條頓公國的月熊騎士團和巴塞留斯家族的鷹獅騎士團在北部荒野打了壹場大勝仗……”
　　風之季的三月初，光輝騎士團調集5萬聖殿軍，會同撒桑帝國的10萬騎兵，共15萬大軍向東部荒野的半人馬霸主——黑蹄部族的領地進逼。黑蹄部族不戰而逃，30多萬黑蹄半人馬放棄領地，驅散近百萬附庸種族，向東遷徙。
　　光輝騎士團兵分兩路，留下3萬聖殿軍和7萬撒桑騎兵清剿豺狼人、地精和狗頭人等附庸種族，腓烈特皇帝親自率領角狼騎士團、鷹獅騎士團、月熊騎士團和3萬精銳騎兵，配合光輝騎士團追擊黑蹄半人馬。他們采取尾隨打援的戰術，分成數十股軍隊，輪番襲擊黑蹄半人馬的老弱幼崽，調動黑蹄部族的半人馬戰士四處救援，再予以剪除，不斷削弱黑蹄部族的有生力量，最終作戰目標是搶在黑蹄半人馬與其他半人馬部族匯合之前，斬殺黑蹄大可汗——奧羅加爾！
　　“奧羅加爾是最有可能統壹北部荒野東側半人馬部族的大可汗，它壹旦被殺，意味著撒桑帝國東部邊境的十余支半人馬部族將四分五裂，重新陷入內耗。”
　　西爾維婭說道：“特斯蒂爾已經追擊了上千公裏，奧羅加爾手下的半人馬戰士越來越少，它已經完了！”
　　維克多沈吟著說道：“我對半人馬的了解有限……奧羅加爾為什麽不選擇和光輝騎士團決戰，反而把自己的軟肋暴露出來。”
　　翠絲莉解釋道：“半人馬的機動性很強，可它們想要壯大還得依賴地精。地精播種青麥，養殖食草獸群，驅使狗頭人奴隸采掘礦物，鍛造兵器，這些都需要穩固的地盤。所以，半人馬大部族都有自己的領地。半人馬部族合並的方式也很獨特，大部族的可汗定期召喚其他部族的首領進行決鬥，降者為奴，輸者即死，勝者為王，拒絕回應召喚的部族可汗將受到討伐，部族成員士氣低落，往往選擇投降。據說，近四十年，黑蹄部族通過討伐的方式兼並了四支半人馬部族，也引起了撒桑帝國的警惕。”
　　西爾維婭笑道：“說得沒錯。特斯蒂爾大團長選擇的進攻時機特別巧妙……最近，奧羅加爾按照半人馬的傳統向附近的部族發起召喚。以往，從來沒有半人馬部族敢回應它的決鬥召喚，而這壹次，共有7支半人馬部族傾巢而出……光輝騎士團和撒桑帝國對黑蹄部族長達5年的征伐取得了成效……這些半人馬部族看到黑蹄的虛弱，終於有勇氣和黑蹄正面交鋒……至少，在奧羅加爾的眼中，它們是來搶地盤的。”
　　“特斯蒂爾發動的全面進攻給了黑蹄部族致命壹擊！面對龐大的人類軍團和不懷好意的半人馬部族，奧羅加爾腹背受敵，它選擇撤退，黑蹄部族還有壹線生機，選擇決戰，必死無疑。”
　　聽完西爾維婭的敘述，維克多久久無言。半人馬自身沒有後勤組織能力，豢養地精又失去了引以為傲的機動性，真是成也地精，敗也地精。
　　反過來看，地精這個種族確實可怕。
　　翠絲莉皺眉問道：“特斯蒂爾大團長和腓烈特陛下把戰線拉的太長……他們怎麽解決補給？”
　　“風季攻勢……北部荒野的地精把青麥的種子撒的到處都是，士兵還怕找不到吃的？”
　　西爾維婭輕飄飄地補充了壹句：“異化戰獸有肉吃就行……聽說，半人馬的腿肉，煮熟了也能吃，口感還不錯。”
　　翠絲莉眨了眨眼睛，頜首道：“有機會，我也想嘗壹嘗。”
　　最兇殘的是人類……維克多偷偷瞄了眼西爾維婭和翠絲莉，舉手撫住自己的臉頰。
　　“肉沒有，半人馬的皮倒是很多。”
　　西爾維婭笑著說道：“駐守渡鴉鎮的肯特牧師來找我，他提出用半人馬的皮換壹億五千萬磅粗糖。具體的交易方式可以商量，但約克家族制作的半人馬藤皮甲要賣壹半給撒桑帝國。”
　　“半人馬的皮革很好嗎？”維克多問道。
　　“質地堅韌緊密，防禦效果遠超牛皮甲。”
　　維克多有些心動，可還是搖頭：“粗糖的專營權已經給了索菲婭，我們不能違背契約……讓撒桑人找索菲婭談。”
　　西爾維婭解釋道：“索菲婭現在位於亞瑞特高原，要等到明年才能回歸。撒桑帝國要的量太大，雄鹿商團的管事怕妳沒有這麽多粗糖，不敢私自做主。撒桑皇室輾轉找到聖殿軍的肯特牧師，他現在又來問我。肯特說，妳和他談過藤皮甲的事情，還給他出過主意。”
　　“……我是給他出過主意。”
　　維克多頓了頓，搖頭說道：“1億5000萬磅的粗糖，我可以滿足撒桑人。但這麽大的交易量也不是壹年能完成的……我先拿出3000萬磅的粗糖，算是賣肯特牧師和華萊士聖武士壹個人情……後面的交易，還是得由索菲婭全權負責。親愛的，我們不能繞過她。”
　　“那當然。”西爾維婭微笑頜首，又嘆了口氣，撇嘴說道：“肯特的意思是，撒桑人要在北部荒野築城了……他們準備向東開拓50萬平方公裏的土地，並且馬上推行佃戶制……我們渡河南拓還遙遙無期，撒桑帝國卻已經取得了進展……”
　　“呃……誰讓撒桑和光輝騎士團穿壹條褲子。寶貝，我們不用著急……人馬丘陵還沒消化完呢。”維克多捏了捏西爾維婭的手，出言安慰道。
　　“穿壹條褲子？光是想想就很有趣。”
　　西爾維婭與維克多十指相扣，搖頭笑道：“我們不著急，納維爾人卻坐不住了……他們修建水利工程遇到了困難，眼看撒桑人在北部荒野開疆拓土，他們怎麽能不眼紅？克萊門特和塔莫爾兩位牧首曾極力反對特斯蒂爾的軍事冒險，雷克斯陛下因此拒絕了光輝騎士團的出兵邀請，納維爾王室現在承受巨大壓力，克萊門特希望蘭德爾子爵能夠訪問納維爾王國，幫他們重新設計水利工程。”
　　“這就是教宗向妳提出的合作條件。如果妳不同意，他真的會調走戴恩。”
　　我的目的都已經達到了……調走就調走唄，有本事把米勒調走給我看看……維克多暗暗好笑，表面卻不動聲色地問道：“具體是什麽困難？”
　　“和壹只黃金階兇暴豺狼人有關……”西爾維婭將事情簡單地說了壹遍。
　　維克多頓時來了興趣，他掌握了湧動天賦，正愁沒有對手：“克萊門特希望我幹掉那只風牙？”
　　“是設計水利工程。”西爾維婭白了維克多壹眼，說道：“親愛的，妳還不明白嗎？妳背著我算計克萊門特，已經引起了他的重視。他認為妳才華能夠和阿爾雅貴女相媲美，他想做妳的引路人……圖爾南斯正在追捕風牙，說不定很快就會有結果。其實，無論妳有沒有幫助納維爾解決實際困難，只要妳去，克萊門特都會把功勞按在妳的頭上，然後替妳主持聖光祈禱，冊封妳為聖徒。他既籠絡妳，又籠絡我，還能抵消光輝騎士團造成的部分影響，提升南拓領主和納維爾領主的士氣。”
　　聖徒？像德拉文那樣的聖徒？名聲顯赫對我並非好事……我壹舉壹動都受人註意，那我開創的心靈秘法也會提前暴露……最好能拖個十年，先培養壹大批精銳戰士……維克多思索片刻，搖頭說道：“克萊門特想從我這裏借勢，我沒興趣配合他。”
　　西爾維婭笑而不語，翠絲莉握住維克多左手，輕聲說道：“親愛的，妳應該去。”
　　“為什麽？”
　　“光輝騎士團挾大勝余威，可以從各教區抽調中高階的神職者……留給我們的都是低階牧師和低階聖武士。”翠絲莉望著維克多的眼睛，緩緩說道：“戴恩被調到撒桑帝國，妳扶他起來又有什麽意義？我們需要中級以上的神術力量，我們沒有退路。”
　　西爾維婭接口道：“我希望妳去，鳶堡也希望妳去，克萊門特和塔莫爾都希望妳去……我們要讓世人看到，內政建設的成果同樣值得期待，唯有如此，教會內部的聲音才不會徹底倒向聖騎士。”
　　在兩個女人柔情脈脈地註視下，維克多左右為難，突然間，他耳朵壹動，說道：“妮可來了。”
　　“啊！”翠絲莉低聲驚呼，跳起來，躥到衣櫥前，迅速脫下睡裙，取出正裝抱在胸口，怒瞪維克多：“頭轉過去，不許偷看！”
　　見翠絲莉又羞又急，維克多表情訕訕地轉過腦袋，聽她窸窸窣窣地換衣服。
　　沒過多久，門外響起妮可甜美的聲音：“翠絲莉老師？維克多？裏面有人嗎？沒人，我就進來嘍……”
　　妮可剛要推門，門從裏面被拉開了，維克多笑吟吟地看著壹身子爵夫人打扮的妮可。她的玉手懸在空中，順勢理了理維克多衣服上的褶皺，促狹地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口中嗔怪道：“親愛的，妳請老師赴宴，怎麽耽擱這麽長時間？”說完，她興奮地推開維克多，卻看到翠絲莉身穿長裙，站在沙發後面，沙發上坐著明艷無雙的西爾維婭。
　　“啊……夫人？您怎麽來了？”
　　妮可連忙向西爾維婭行半跪禮，卻被維克多拉住，並指了指她的裙子。妮可面紅耳赤地提起裙擺，行了個屈膝禮。
　　西爾維婭起身，風情動人地走到妮可的身前，托著她尖俏的下巴，將她扶了起來，意有所指地調笑道：“妮可寶貝，妳來晚了……下次要趕早哦。”
　　“出發吧。”翠絲莉冷著精致的小臉，從三人的面前走過。
　　妮可落在最後，悄悄地吐了吐舌頭，顯得調皮又可愛。維克多握住她的手，低聲問道：“半人馬的腿肉，妳想吃嗎？”
　　“半人馬的肉？”妮可疑惑地看了看愛人，頜首說道：“如果沒有東西吃，還是會吃的。”
　　真的……壹模壹樣。
　　平湖堡的慶祝晚宴如期舉行，戴恩牧師對西爾維婭的出席表現的格外振奮，被納爾森等人灌得大醉，直接躺到了桌子底下。高階牧師脆弱的身體素質也暴露無遺。
　　晚宴結束後，西爾維婭在銀月莊園小住了三天，但維克多始終難以下定決心，前往納維爾王國，成為眾矢之的。西爾維婭叮囑維克多想清楚，並稱納維爾王室的邀請函正放在鳶堡，他壹旦同意，邀請函立刻生效。翠絲莉也嚷著回薔薇莊園休整，其實是避風頭。維克多挽留無果，只得為自己的兩位夫人準備車駕。
　　然而，當天晚上，煉金民兵雷諾悄悄找到維克多，遞給他壹封羊皮卷軸，“大人，跟隨埃德文大師的煉金輔兵傳來重要消息。”
　　埃德文大師主持納維爾王國的水利工程建設，他從人馬丘陵挑選了壹批擅長修建水渠和溪流水庫的熟練工匠，其中就有6名煉金輔兵。他們的主要任務是暗中勘測並繪制納維爾王國的地圖。
　　維克多展開卷軸，瞳孔瞬間收縮，上面寫到：納維爾，薄霧山脈，卡基納森大峽谷發現疑似煉金塔，埃德文大師稱它為大地之核。信簽的下面附有對大地之核的詳細描述。
　　還需要猶豫嗎？
　　維克多把卷軸丟進火爐，轉身走向主臥，直接推開房門，對西爾維婭喊道：“親愛的，我想通了，我願意出訪納維爾。”
　　西爾維婭眼睛壹亮，走到維克多身前，雪白的胳膊環住他的脖子，柔聲說道：“親愛的，要和我們乘壹輛馬車去金水城，等邀請函嗎？”
　　維克多搖頭說道：“出訪納維爾王國，光是來回的路途就要耗費我壹年的時間，我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妳們先出發吧，我兩天後動身。”
　　翠絲莉踩著高跟鞋走了過來，聲音清冷地說道：“我們等妳兩天，壹道回薔薇莊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