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價值與誤會

　　薔薇莊園的大廳精致高雅而又暗藏奢華，大廳的地面上，是光可鑒人的紅銅木地板，這種木料質地緊密而又富有光澤，可以數百年不朽，是打造家具的名貴木材，而這種價值不菲的木材在這裏僅僅是地板。
　　大廳裏有八根白玉般的立柱，非金非木，它們是猛獁巨獸的腿骨。這些北部荒野中的巨獸有15米高，40噸重，龐大的身軀賦予它們無可匹敵的力量，支撐它們身體的骨骼比鋼鐵還要堅硬。
　　最讓維克多吃驚的是這些巨大的腿骨上，雕刻著精美的圖案，圖案的內容敘述了壹名人類戰士孤身獵殺猛獁巨獸的經歷。維克多變態的視力，讓他註意到壹個細節，這些圖案的線條圓潤，深淺如壹，絕不是用刻刀雕琢而成的，而是人用手指畫出來的。
　　可以想象，曾經，約克家族的壹名強大騎士，獵殺了這些猛獁巨獸，又用手指在它們的腿骨上作畫，以此來磨練自己的鬥氣。維克多猜測，這名騎士多半是壹位黃金騎士，只有踏入巔峰領域的騎士才能輕松地做到這壹點。
　　可惜，這些立柱微微泛黃，看起來已經有了幾百年的歷史。雖說黃金騎士的壽命遠超常人，也不可能活過幾百年時光。經管如此，也證明了約克家族是出過黃金騎士的高貴血脈。
　　雖然，約克家族的那位祖先已經隕落，但他的力量與意誌都在這些圖畫中得以彰顯，令維克多心生敬畏同時又熱血澎湃，這是對力量的景仰與渴望。
　　“男爵閣下，這邊請。”老管家向有些出神維克多說道。
　　看到老管家將自己引向後面的休息室，維克多面色有些古怪，貴族的晚宴都是邀請許多客人共進晚餐，而西爾維婭每次只邀請他壹個人，真不知道，美艷的伯爵夫人是把自己當成了主菜，還是把維克多當成了點心。
　　進入了這間熟悉的休息室，維克多果然見到了西爾維婭。
　　此時的伯爵夫人壹身正裝，端坐在壹張方桌的後面，金黃色的秀發隨意地灑在肩頭，神情端莊而嫻靜，讓維克多松了壹口氣，又有些失落。
　　西爾維婭也在打量維克多，幾個月不見，這個精靈壹般俊美的年輕領主，少了許多做作與傲慢，變得內斂而成熟，令她眼睛壹亮。
　　“維克多見過西爾維婭夫人，願夫人美貌永存。”維克多溫文爾雅地向西爾維婭微微鞠躬，又站直了身體，這完全是領主與領主之間禮儀。
　　不過，西爾維婭並沒有在意維克多的肢體語言，反而款步姍姍地走到維克多跟前，圍繞著他轉了壹圈，精致的紅唇湊到他的耳邊，嬌聲說道：“維克多，妳變得不壹樣了，變得更加清新自然，真是令我喜悅。”
　　伯爵夫人口中的芳香氣息，讓維克多心頭壹熱，幾乎難以自持。可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美艷如花的伯爵夫人咯咯地笑著，柳腰輕擺，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男爵閣下，請坐。”西爾維婭擡起芊芊玉手示意維克多坐在她的對面。
　　“謝謝，夫人。”
　　維克多不動聲色地坐了下來，心中卻是壹片駭然，因為他突然發覺，西爾維婭剛剛貼過來的時候，竟然沒有觸動他的盲感。
　　自從覺醒了月精靈的天賦以後，維克多的感知高達21點，比他見過的所有騎士都要高。但，西爾維婭就這麽款款地的靠了過來，動作自然而優雅，維克多看見，聽見，也聞見，可他的身體就是沒有任何的自然反射。
　　維克多細細地打量著西爾維婭，擁有超凡感知的他，果然發現了許多不同尋常的細節，西爾維婭身材比例完美，五官精致，皮膚光潔如玉，沒有任何瑕疵，她的毛孔細微，分布的極為均勻，金黃色的秀發光澤動人，這些發絲的直徑居然都差不多。
　　西爾維婭給維克多的感覺就是完美無瑕！
　　這種完美的氣質，維克多在布魯斯身上見過，在埃斯克裏的身上也見過，這兩位騎士的身材有高有矮，容貌氣質也各不相同，但是他們都顯得勻稱而協調。
　　特別是妮可成就騎士以後，她的變化非常顯著，經管她的五官沒有什麽大的變化，但膚色、身形、氣質，都給人壹種耳目壹新的驚艷，就像壹顆寶石經過了雕琢後，開始變得璀璨奪目。
　　只是，這三個騎士沒有像西爾維婭這樣完美無瑕，卻比她多了壹種強烈的存在感。
　　維克多悄悄進入了超感狀態和超限狀態。
　　體魄10，精神10，感知10，生命10。
　　西爾維婭的元素屬性令維克多吃了壹驚，他還是第壹次看到如此平衡的元素屬性，而且任何壹項數據都達到了普通人類的極限，卻沒有超越極限。
　　不是騎士！維克多莫名其妙地松了壹口氣，雖然他很奇怪西爾維婭為什麽會有這麽平衡的元素屬性，但那也只是好奇而已。
　　“維克多，妳拒絕了我的善意，我很失望！”西爾維婭脆聲說道。
　　看著西爾維婭似笑非笑地表情，維克多有些心虛地移開了自己的目光，他開口說道：“夫人，請您諒解。”
　　沒有解釋，但堅定不移。
　　“維克多，妳拒絕我的底氣就是那紫蔗嗎？可妳要知道，紫蔗既然可以砍伐就可以種植。很快，人馬丘陵的領主們都會種植紫蔗，所以妳不可能永遠獨占紫蔗資源。”西爾維婭笑道。
　　“30年！”維克多沈聲說道。
　　西爾維婭挑了挑細長的眉毛沒有說話，而維克多卻又說。
　　“我在王都的時候喝過最頂級的杜姆酒，每壹瓶價值800金索爾。之所以這麽貴，就是因為它窖藏整整80年。所以，酒和糧食不壹樣，糧食儲藏越久價值越低，而酒儲藏時間越長價值越高，而且是成倍的增長。”
　　“西爾維婭夫人，領主們想要種出成片的紫蔗，至少需要30年，而這三十年就是他們永遠也追不上的差距。”
　　西爾維婭嘆了壹口氣，舉手端起桌上的壹杯咖啡，輕輕地啜了壹口。
　　“維克多，我最喜歡的就是妳的咖啡。這種飲料味道雖苦，卻苦的順暢，伴隨著香醇的口感，令人回味無窮。更何況它還有提振精神，緩解疲勞的功效。我認為這種飲料必能風靡整個貴族圈。”
　　還沒等維克多接口，西爾維婭輕柔地語氣變的嚴肅起來，她說：“但在我眼中，咖啡的價值遠遠比不上紫蔗酒，妳知道是為什麽嗎？”
　　“因為咖啡的數量有限嗎？”維克多謹慎地問道。
　　維克多的領地裏，烏澀果樹並不算太多，只有六百多棵，但咖啡本來就是走高端路線，以稀為貴，何況維克多還可以向其他領主收購烏澀果，只有他掌握了烏澀果核的脫毒技術。
　　西爾維婭微笑著搖了搖頭，說道。
　　“杜姆酒是博瑞聯合王國的特產，是他們用七大聯島的杜松子果釀造出來的佳釀，但他們還有壹種沒有提純的杜松子酒，壹直是其他領主收購的戰略物資。”
　　維克多心中壹動，杜松子酒是壹種用大麥和杜松子果混合釀造的酒，味道較差，價格卻不便宜，還經常斷貨，沒想到這種劣酒居然是戰略物資。
　　“博瑞聯合王國是唯壹在金水河南岸建立要塞的人類國度，妳知道兩百年前的先鋒要塞戰役吧？”西爾維婭又說道。
　　維克多點了點頭，表示他知道那件載入史冊的戰爭。
　　先鋒要塞之戰是人類王國在金水河南岸與蠻族的第壹次大規模戰役，那壹戰，博瑞聯合王國的軍隊被蠻族大軍圍困在先鋒要塞中，整整壹年。最後，在教會的號召下，人類世界的其他領主紛紛派出援軍，這才把要塞中的人類士兵成功的撤回了七大聯島。
　　最終，先鋒要塞還是落入了蠻族的手中，這也宣告了人類開拓金水河南岸的行動徹底失敗。
　　“在那壹場圍城戰的後期，先鋒要塞中的糧食和飲水已經斷絕，人類軍隊正是靠著杜松子酒支撐了兩個月的時間，最後才被成功營救出來，現在妳明白紫蔗酒的價值了嗎？”西爾維婭向維克多說道。
　　聽到這裏，維克多恍然大悟，這紫蔗酒分明就是壹種可以長期儲存的多功能飲料啊！難怪，雷諾修煉伏牛秘形以後，喝壹些紫蔗酒就可以有效的緩解饑餓感，這種酒本身就富含營養和能量，還可以補充水份。
　　“所以，紫蔗的價值非常高。”維克多苦笑道。
　　“對！妳現在還有什麽理由拒絕成為我們約克家族的附庸？妳又靠什麽保護自己的領地？靠那兩個兇暴戰士嗎？”
　　西爾維婭玩味地笑著，約克家族是不會允許這些具有戰略價值的紫蔗落入其他家族的手中。
　　“妳！妳果然在我的領民中布有暗子！”維克多不悅地說道，顯然約克家族把雷諾也當成了兇暴戰士。
　　“那又有什麽奇怪的？妳不是也在黑堡鎮中布有暗子嗎？”西爾維婭驚訝地說著，可她明媚的眼中卻有遮掩不住的笑意。
　　“我根本就沒有這個意思……好吧！”維克多面紅耳赤地想要解釋，最終還是放棄了，雖然這真是個誤會。
　　“親愛的小維克多，我看了妳遞交的文書，妳願意以每壹升18銅索爾的價格，將領地的紫蔗酒專營權完全交給我們約克家族，只要求我們對妳放開糧食與物資供應，這很好。可是，我怎麽能相信妳今後會如約履行？”
　　“既然妳已經在我的領民中布有暗子，想必妳已經知道，我為了保護紫蔗資源已經放棄了開墾更多的耕地，沒有耕地我只能依靠妳的力量來養活領民並向王國繳稅，所以妳的擔心是沒必要的。”維克多苦笑著解釋道。
　　“那妳又怎麽保證自己領地不會遭到其他家族的侵占？契布曼家族不是已經在妳的領地上開采銀礦了嗎？妳既然沒有力量保護自己，為什麽不接受我們的保護，妳成為我們的附庸，我們才能名正言順地庇護妳，而妳還可以保留五成的紫蔗份額，這不是對妳更有利嗎？”西爾維婭咄咄地看著維克多的眼睛。
　　“王國有法度，領主之間不能隨意攻伐。”維克多澀聲說道。
　　“呵呵，法度？在紫蔗面前談法度？王都的大貴族會第壹時間以妳的城堡不合法度為由，收回妳的領地。”西爾維婭嘲諷道。
　　維克多沈默了，過了半晌他又堅定地說：“我是不會成為妳的附庸的！我知道妳可以擋住其他家族的對我領地的覬覦，也可以擋住元老院的責難，但如果妳不能相信我的誠意，我只有鏟掉那些紫蔗，在地裏種上莊稼。”
　　維克多絕不願意成為約克家族的附庸，他很明白成為大領主的附庸只會在變局中被碾的粉碎，更何況他還有那麽多秘密。
　　“我真不應該給妳五萬金索爾。”西爾維婭用白皙的纖手撫住額頭，懊惱道。她似乎已經忘了她又敲走了維克多壹萬金索爾。
　　維克多心中壹動，鬼使神差地問了壹句。
　　“西爾維婭，妳為什麽當初要幫我？而現在，明明有對妳更有利專營協議，妳卻依然要我成為妳的附庸？”
　　“是不是因為索菲婭？妳說過，妳和她是好友。”
　　房間的氣氛頓時為之壹凝。
　　過了片刻，西爾維婭哀怨道：“親愛的維克多，妳在我面前提起其他的女人，真是令我傷心。”接著她又說：“妳不願意成為我的封臣就是因為索菲婭嗎？妳還對她抱有幻想？不要天真了，恩比瑟告訴妳的都是真的。”
　　“幻想個屁！此時的小男爵早已經換人了。”維克多在心中翻了白眼。
　　維克多之所以要追問這個問題是為了印證壹件事情：如果索菲婭試圖保護小男爵，就說明索菲婭不但知道小男爵有危險，還可能知道兇手是誰，甚至知道兇手為什麽要殺害小男爵！當然，沒人知道其實小男爵已經死了，包括那個兇手。
　　現在，維克多成了小男爵，就繼承了他的因果，而維克多可不想死的不明不白。
　　不過，對於西爾維婭的誤會，維克多還是樂見其成，所以他沈默以對。可在西爾維婭的眼中卻顯得孤獨又落寞。
　　西爾維婭柔聲說道：“維克多，我贊賞妳對索菲婭的忠誠，但作為壹個領主，妳不要有任何僥幸的想法，妳必須選擇自己的陣營，否則妳將寸步難行。”
　　“既然，妳不願意成為我的附庸，我也不勉強妳，我可以同意妳的專營協議，也可以向妳提供必要的幫助，不過，我們還有壹些細節要談，比如，迅鳥和咖啡。”西爾維婭正色道。
　　“在此之前，親愛的維克多，妳應該去沐浴壹番，我們可以在晚宴的時候慢慢談。”
　　……
　　在維克多離開後，房間的壹處暗門打開了，壹個靚麗的女子從裏面走了出來。
　　“翠絲莉，妳已經看到了，這就是妳的弟子選的男人，妳覺得怎麽樣？”西爾維婭有些興奮地說道。
　　翠絲莉沈默了壹會，清冷地說道：“月精靈血脈的感知真是敏銳，每當我看他的時候，他似有察覺，如果不是我壹直調動風元素，只怕已經被他發現了。”
　　“妳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妳感應到了！是吧？”西爾維婭目光灼灼地盯著自己的白銀大騎士。
　　“是的，在他第壹次打量妳的時候，風元素和火元素同時在脈動。”翠絲莉點頭說道，她所說的就是維克多開啟超感和超限，采集西爾維婭元素屬性的時候。
　　“呵呵，我都以為那是錯覺！妳知道維克多可能是誰的血脈嗎？”西爾維婭有些激動地追問著。
　　“妳認為他是劍聖德拉文·溫布爾頓的血脈？”翠絲莉有些不確定地說道。
　　“覺醒月精靈天賦的古老血脈者雖然稀少，但也不是沒有，可他們都是風元素親和，而風火雙系的古老血脈者，只有劍聖德拉文壹個人。”西爾維婭狂熱地說道。
　　“德拉文可是橫壓壹個時代的劍聖，雖然他不是騎士，但他的壹對子女都踏入了傳奇領域，而他的孫子中有壹個傳奇騎士，其他的都成就了黃金騎士。”西爾維婭開心地說著，又譏笑道：“可憐的索菲婭，為了獲得壹個高貴血脈的繼承人，居然把維克多踢到了我的身邊。妳說，她要是知道了，會不會後悔的暈倒？”
　　翠絲莉卻搖頭道：“妳別高興太早。月精靈血脈都是黑發黑眼，而德拉文金發金眼的特征非常明顯，所以維克多覺醒劍聖血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西爾維婭頓了壹下，說道：“試試無妨。”
　　“妳想讓妮可和他生孩子？”
　　“不，我想和他生孩子！”西爾維婭堅定地說道。
　　“別天真了！月精靈血脈本來就生育艱難，更何況妳是……算了！總之，妳是在妄想，妮可還差不多。”翠絲莉露出了壹個誇張的表情，卻又不忍打擊好友的希望，她知道西爾維婭壹直想要壹個自己的孩子。
　　可惜，西爾維婭卻不領情，她翻了個白眼吐槽道：“妳這個冷冰冰的老處女怎麽會理解我的心情，我勸妳盡早找個男人，為家族留下血脈。”
　　說著，西爾維婭細腰壹折，就向外走去。
　　“妳要去那？”
　　“我要去沐浴，妳要不要壹起？”西爾維婭挺了挺胸脯，風情萬種地說道。
　　“妳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