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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燈判官

沙拉古斯

歷史軍事

罰惡司裏,壹群惡人正在憤怒控訴壹名判官。   惡人甲壹臉冤屈:“我是個老實人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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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暴走的範寶才

掌燈判官 by 沙拉古斯

2023-12-10 18:15

  趁著眾人在龍怒之威下低頭,梁玉明不知把什麽東西彈在了範寶才身上。
  梁玉明隨即離去,武栩眉頭微皺,低語道:“兩次了。”
  聲音很低,但徐誌穹聽得清楚,武栩說“兩次了”,應該指的是梁玉明用了兩次龍怒之威。
  這有什麽特別的麽?
  龍怒之威有次數限制麽?
  屈金山收起了傀儡,讓徐誌穹把範寶才帶走。
  徐誌穹剛要上前,卻又被武栩攔住了。
  “別動,味道不對!”
  武栩眉毛壹挑,目露殺氣,把徐誌穹扯到了身後。
  屈金山也發覺異常,搓了搓玉牌,又把陰陽傀儡放了出來。
  範寶才跪在地上,神情呆滯,掃視著眾人。
  他把視線停留在了周開榮身上,周開榮怒斥道:“妳犯下罪過,妳自承擔,卻還看我作甚?”
  範寶才慢慢扭過臉,又看向了武栩,麻木的臉上沒有半點懼色。
  這廝要作甚?
  想開了?不活了?要找武栩拼命?
  徐誌穹心裏壹陣發毛,剛才梁玉明往他身上彈了什麽東西?給他裝了熊心豹膽麽?
  正思索間,範寶才的眉角鼓起壹個包,起初如米粒,轉眼變成了黃豆大小。
  黃豆大小的包突然動了,從眼角滑到了顴骨,又從顴骨滑到了腮邊。
  這不是包!
  有東西在範寶才身體裏蠕動!
  徐誌穹大驚,只聽屈金山在旁喊道:“退後,再退後!”
  範寶才的狀況越發異常,他坐在院子當中,臉朝天,脖子開始壹圈壹圈搖晃。
  所有人都不知道範寶才在發什麽瘋,包括周開榮,他也不知道範寶才想做什麽。
  但周開榮嗅到了壹絲機會。
  如果範寶才拒捕,武栩可以將他就地正法。
  如果武栩不想殺了他,周開榮可以替武栩動手。
  這既是出於同僚的情誼,也是出於為官的本分,任何人都挑不出破綻。
  徐誌穹壹直盯著範寶才,他的觀察力比其他人敏銳,他發現範寶才的身體出現了壹些變化。
  脖子越來越粗,腦袋越來越小,身體變得越來越圓潤了。
  他的動作也變得更加詭異,脖子壹圈接壹圈搖晃,速度非常均勻,完全沒有關節的卡頓感。
  看著他,徐誌穹很快聯想到了壹種生物,蠶蛹。
  範寶才和蠶蛹壹樣,正在月光下緩緩蠕動。
  他突然趴在地上,蠕行到了周開榮近前。
  周開榮也覺得詭異,可他顧不了許多,只要範寶才死了,所有的罪行全都可以推在他身上,眼下是殺人滅口最佳良機。
  “惡仆,妳敢拒捕!於我面前,還敢如此猖狂!”
  周開榮用出了循禮之技,利用主仆身份,迫使範寶才接受他的控制。
  看範寶才趴在面前不動了,周開榮拔出長劍,砍向了範寶才的腦袋。
  這壹下本來應該砍脖子,但範寶才的脖子太粗壯,周開榮找不準位置。
  無妨,削了他半個腦袋,同樣能要他命。
  劍鋒落在範寶才臉上,深深陷入進去,周開榮覺得手感不對。
  這不是砍破了皮肉的感覺,反而像鐵棍打在了牛筋上,牛筋沒斷,卻要把長劍彈回來。
  長劍果真被彈了回來,範寶才的臉上沒有留下絲毫傷痕。
  周開榮楞了,範寶才追隨他十幾年,他壹直以為範寶才只是個忠誠機敏的下人,卻沒有想到他還有如此詭異的修為。
  周開榮不敢大意,用出了儒者的七品技,懷仁。
  這壹技能的要義是激發對方的仁義之心,讓對方主動放棄暴力。
  又是壹項非常無恥的技能,簡單來說,就是讓對方放下武器,放棄抵抗,聽憑宰割,對方的修為越低,受控的時間越長。
  看到範寶才趴在地上不動,周開榮以為他中了技能,趕緊把浩然之氣灌註到長劍之內。
  有浩然之氣的加成,就算範寶才有銅皮鐵骨,也抗不過這壹劍。
  “惡奴!汝暗修邪術,襲殺燈郎,今又拒捕,天理不容,我既為汝主,今當……”
  本來儒家動作就慢,周開榮為了推脫罪責,還逼逼了好半天。
  長劍沒等舉起來,範寶才身體蜷縮,從地上反彈起來,撞在了周開榮身上。
  這壹下撞得勢大力沈,撞斷了周開榮兩根肋骨,六品儒家周開榮當場倒地。
  範寶才撲到周開榮面前,嘴裏吐出壹片白色絲線。
  儒家力氣不大,速度也不快,周開榮無從反擊,也躲避不及,這團絲線若是落在周開榮臉上,周開榮必死無疑。
  危急關頭,武栩救了他壹把,抓著衣領把他從範寶才身下拉了出來。
  “周郎中,受驚了,妳家護院厲害,這家仆更是了得!”武栩拎著周開榮,躲過了範寶才吐出的絲線。
  周開榮搖頭道:“這惡奴追隨我十余載,我真不知道他有修為。”
  話音未落,範寶才翻滾蠕動,又沖了過來,武栩拎著周開榮,縱身壹躍,再次躲過。
  “周郎中,妳養蠱這麽多年,卻從沒讓外人知道麽?”
  “什麽養蠱?我是儒者,儒者最忌蠱術,我怎麽可能養蠱?”周開榮驚訝的看著武栩。
  “妳還裝糊塗,剛才卻不說他追隨了妳十幾年?妳不能煉蠱,但可以找人替妳煉!”
  “他是追隨我十幾年,可我並不知他……”
  “妳不認是吧?”武栩猙獰壹笑,“那且和他當面對質。”
  說完,武栩把周開榮丟在了範寶才面前。
  範寶才蠕動身軀撲向周開榮,周開榮狼狽躲閃,沖著吏部官員們喊道:“諸位同僚,隨我壹並殺此惡仆!”
  武栩笑道:“蠱術克儒術,就憑妳等修為,拿什麽殺他?”
  周開榮請來的吏部官員都是儒家修者,以九品居多,另外還有壹個八品和壹個七品。
  儒家九品技,循禮,強迫讓對方遵循禮法,可眼下的範寶才根本沒有禮法的概念。
  儒家八品技,無邪,能摒除腦中壹切邪念,專心禦敵,這招對付陰陽家倒也管用,可以用來破陣,眼前的範寶才不會擺陣,壹路硬鋼。
  儒家七品技,懷仁,這就不用說了,範寶才更沒有仁義的概念。
  唯壹有用的技能是六品技浩然之氣,發動速度又太慢。
  六品的周開榮尚且這麽狼狽,其余的吏部官員哪還敢去送死。
  眾人越退越遠,周開榮閃避之間,腳步淩亂,又被範寶才撲倒。
  範寶才嘴裏又冒出白絲,苦腥之氣直撲面門。
  生死關頭,周開榮也顧不上顏面,高聲喊道:“千戶救我!”
  武栩壹腳踢開範寶才,揪住周開榮道:“這真不是妳養的蠱?”
  周開榮喘息道:“在下絕無半句欺瞞。”
  “今夜為何害我?”
  “此皆惡仆所為,在下壹無所知……”
  “妳真死不悔改!”武栩又把周開榮扔到範寶才身邊,範寶才身軀腫脹,越發圓潤,已經徹底變成了蠕蟲模樣。
  他把周開榮卷住,又要吐絲,周開榮哀嚎道:“我認,我認了!”
  武栩把周開榮拎出來,壹腳踢飛了範寶才,問道:“妳認什麽了?”
  周開榮猶猶豫豫不肯說,武栩又把他送到範寶才嘴邊,這次周開榮沒敢再拖延。
  “千戶,我侄兒被殺,懷恨在心,因此今夜指使家仆範寶才,加害妳部下燈郎!”
  武栩道:“當真認了?”
  “認了,認了!”
  “叫妳部下抄寫供詞!”
  周開榮喊道:“諸位同僚,且幫我抄壹份供詞!”
  吏部眾人面面相覷,推脫沒有紙筆,沒人願意抄錄供詞。
  這要是抄錄下來,日後還不知有多少後患。
  屈金山帶了紙筆,剛想拿出來,卻見範寶才沖了過來。
  陰陽家的速度比儒家快不了多少,老燈守來不及躲閃,被範寶才噴了壹臉蟲絲。
  老燈守瞬間癱軟在地,原本紅潤的皮膚變得壹色青黑。
  徐誌穹大驚,正要上前搭救,忽見屈金山出現在身邊,將他擋在了身後。
  在範寶才吐絲的壹刻,屈金山用陰陽術把自己和傀儡互換了位置,中毒倒下的是傀儡。
  看著青黑的傀儡,屈金山長嘆壹口氣:“這卻不知什麽時候才能修好,諸位,叫個人出來記述供詞,且看看那發瘋的蠱人,再若耽擱,妳們壹個也走不脫。”
  壹名吏部官員,原是周開榮門下弟子,看在師生情分上,幫周開榮寫了壹份供詞。
  武栩讓那官員寫下自己名字,又叫周開榮寫名字,摁掌印,周開榮壹閉眼,壹咬牙,從了。
  武栩讓屈金山收好供詞,把周開榮丟在壹旁,獨自來到範寶才面前。
  此時範寶才已經面目全非,鼻子沒了,耳朵沒了,口唇之上生出厚甲,雙眼脹大,沒有眼珠和眼白,卻像眼眶裏面塞進去兩個琉璃珠子。
  他被武栩打了好幾次,卻完全不知畏懼,再次沖向了武栩。
  武栩平靜的站著,直到雙方相距不足十尺,才把手放在了刀把上。
  沒人看到刀出鞘,也沒人看到刀回鞘,只聽到壹聲風響。
  武栩依舊站在原地,範寶才從他身邊掠過,倒在身後,斷成了兩截。
  武栩把他殺了,不殺留著也沒用,這人徹底失去了人的心智,和蟲子幾乎沒有分別,不可能再為武栩提供任何有價值的信息。
  眾人睜圓了眼睛看著武栩。
  徐誌穹提著燈籠上前,服侍千戶裝逼。
  逼格,需要有燈光的映襯。
  高大的身影讓眾人既膽寒又敬佩,武栩是五品上殺道修者,周開榮是六品中儒家修者,為什麽雙方的差距這麽大?
  是品級的優勢還是殺道的體系優勢?
  兩截身軀還在蠕動,屈金山從口袋裏抓出壹把藥粉,灑在了下半截身子上,下半截身軀漸漸化成了壹片膿血。
  屈金山又拿出壹些藥粉準備灑上半截,徐誌穹走了過來,憨憨笑道:“能讓我試試麽?”
  屈金山壹臉謹慎:“這可不敢亂來,他身上有毒!”
  武栩道:“讓他試試吧,小心些就是了。”
  屈金山給了徐誌穹壹副皮手套,戴上手套後,又給了他壹些藥粉。
  “小心些灑,離他的頭遠壹些,當心他吐絲。”
  按照屈金山的吩咐,徐誌穹小心翼翼撒上了藥粉,直到上半截身子化的幹幹凈凈,趁著屈金山不註意,徐誌穹悄悄撿起了範寶才的犄角,藏進了褲子的暗袋裏。
  人算是我殺的,罪業也是我拿的!
  屈金山則在膿血之中小心撿起了壹只肥碩蠕蟲,收進了瓷瓶裏,用符紙包裹好。
  萬念俱灰的周開榮來到武栩面前,我既已認罪,這就跟妳去衙門,任憑妳處置。
  武栩沈默良久,沖著周開榮笑了笑:“妳侄兒剛死,念妳壹時激憤,我且饒妳這壹回,但妳須答應我壹件事情。”
  周開榮擡起頭,兩眼放光:“千戶請講。”
  武栩道:“我要妳三日之內離開京城,永遠別再回來!”
  ……
  徐誌穹不太理解武栩的操作,回衙門的途中,低聲問了壹句:“千戶,為什麽不斬草除根。”
  “橫豎就是根草,除了根又能怎地?”武栩輕蔑壹笑,“我若真抓了周開榮,卻不知道要和吏部周旋到什麽時候,少年郎,自作聰明,想要困住我,真以為我會上他的當!”
  少年郎?
  難道是說梁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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