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燈判官

沙拉古斯

歷史軍事

罰惡司裏,壹群惡人正在憤怒控訴壹名判官。   惡人甲壹臉冤屈:“我是個老實人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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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百五十五章 咒殺術

掌燈判官 by 沙拉古斯

2023-12-10 18:15

  鐘參打了鄒順達,氣得鮑敬忠直發抖。
  “鐘指揮使,我等奉蒼龍殿長老之命前來,提審要犯,妳此舉是何用意?是藐視大宣朝廷,還是藐視大宣律法?”
  鐘參皺眉道:“誰給定的要犯?妳說要犯就要犯麽?”
  “好!”鮑敬忠顫抖著聲音道,“鐘宿明,妳夠霸道,我且去蒼龍殿討個說法!”
  鮑敬忠帶著刑部的人走了。
  鐘參不怕他討什麽說法,蒼龍殿就不該幹預政事,就算長老真來了,鐘參也不怕!
  倒是衙門口那幾個太監不好打發,他們是宮裏的人,皇城司必須聽命於皇帝。
  鐘參回身看了看提燈郎,喬順剛低頭不作聲,等著鐘參責罵。
  鐘參嘆口氣道:“吃飯了麽?”
  喬順剛道:“回指揮使,昨夜苦戰至今,連口水都沒喝過。”
  鐘參道:“我叫人給妳們買些吃的。”
  “不光我們沒吃,千戶也沒吃。”徐誌穹展開了衣襟,裏面裝著武栩的碎骨。
  鐘參看了許久,臉頰不時抽動。
  徐誌穹道:“容我們給千戶和死去的弟兄置辦個靈堂。”
  大理寺左寺丞郭玉成道:“這,這卻不妥吧,長老們吩咐過,武栩是罪……”
  喬順剛咬牙道:“妳說甚?”
  郭玉成不敢作聲,趕緊帶著大理寺的官員走了。
  鐘參點頭道:“好,我叫人置辦物件,順剛,妳先跟我來。”
  喬順剛跟著鐘參去了明燈軒,不多時,楚禾等人帶著酒菜和置備靈堂的物件進了衙門。
  “誌穹,昨夜到底出了什麽事?”
  楚禾昨夜沒去北垣,跟著其余的提燈郎守皇宮去了,從皇宮回來之後又進不了衙門,他對北垣發生的事情壹無所知。
  徐誌穹沒有說話,他先替武栩把靈堂擺好,上了香,倒了酒,默默坐在靈臺下吃東西。
  這靈位有用麽?
  千戶的魂魄都爆了,這香火和酒水,他還能收得到麽?
  衙門後院傳來壹陣叫罵聲,喬順剛被鐘參的侍衛推進了小舍,鎖了起來。
  進了小舍,喬順剛還在叫喊:“妳們都特麽給我聽著,誰特麽要是敢往千戶身上潑臟水,老子X死他八輩祖宗!”
  綠燈郎劉大順和屈金山相繼被叫到明燈軒,沒過多久,兩人也被關進了小舍。
  第四個輪到了徐誌穹,進了明燈軒,鐘參神情肅穆道:“誌穹,妳是聰明人,我也知道武栩生前最看重妳,故而把這件要緊事與妳商議。”
  鐘參把昨晚發生的事情簡要跟徐誌穹說了壹遍,徐誌穹這才知道梁玉明為篡奪皇位做了如此精心的部署。
  攻打蒼龍殿,攻打皇宮,攻打城門,最後讓蠆元厄星收底。
  整個計劃無懈可擊,如果不是武栩拼掉了蠆元厄星,如今的梁玉明已經穿上龍袍,坐上皇位了。
  而大宣京城,估計也該血流成河了。
  “誌穹,我知道,要是沒有武栩帶著妳們廝殺壹夜,京城難說會變成什麽樣子,可現在這件事情關系著妳們的性命,我想讓妳們活下來,就得讓武栩把罪過擔下來。”
  徐誌穹側過臉看著鐘參:“指揮使,我聽不懂妳的話。”
  鐘參道:“妳是聰明人,我不用對妳多費口舌,妳覺得蠆元厄星,為私怨來找武栩尋仇,以至百姓遭到波及,合情合理嗎?”
  徐誌穹木然的看著鐘參,問道:“這是誰想出來的主意?”
  鐘參道:“別問是誰想出來的,只問妳合不合情理?”
  “鐘指揮使,妳知不知道,妳欠了武千戶壹條命,京城的所有人,都欠了武千戶壹條命。”
  “這我認,所以我得把妳們的命保住,再問妳壹次,合不合情理?”
  “別問合不合情理,且說妳想讓我做什麽?”
  鐘參道:“我想讓妳當個證人。”
  徐誌穹笑了:“妳想讓我當證人,栽贓千戶?”
  鐘參點點頭:“武栩應該跟妳說過我的性情,我只管活的,不管死的,我得讓妳們活著!”
  徐誌穹聞言起身:“我是不是也該回小舍了?”
  鐘參搖搖頭:“妳不用急著回小舍,妳在伯封的靈前多待壹會,我陪妳壹起去。”
  徐誌穹眉頭壹顫,慨嘆壹聲:“指揮使,妳好毒!”
  前三個人都被鎖進了小舍,只有徐誌穹不用進小舍,這是為什麽呢?
  為什麽他還能和鐘參壹起離開明燈軒呢?
  經過喬順剛的小舍,喬順剛從門縫裏喊道:“徐誌穹,妳個兔崽子,妳答應了是吧?妳個怕死的孬種!我喬某瞎了眼,我把妳當了兄弟,妳個畜生!”
  劉大順也在屋裏罵。
  屈金山看著徐誌穹,不知該說些什麽,只是不住搖頭。
  徐誌穹沒有爭辯,在壹片罵聲中,回到武栩靈前,默默坐著。
  鐘參給武栩上了香,吩咐把所有提燈郎鎖進小舍,只允許徐誌穹在衙門裏自由行動。
  “誌穹,別怪我,要是武伯封活著,也會讓我這麽做,他也盼著妳們能活著。”
  鐘參又看了看童青秋和韓宸:“妳們兩個,回陰陽司吧。”
  韓宸道:“我們給武侍郎上柱香就走。”
  鐘參點點頭,先壹步離開了掌燈衙門。
  趁著他們兩個上香的時候,徐誌穹湊近了,低聲問壹句:“韓醫師,妳時才說的懸囊之術是什麽法術?”
  韓宸冷哼壹聲:“怎地?想告發我麽?”
  童青秋道:“莫胡扯,我兄弟不是那樣人,誌穹,時才韓師兄只是壹時氣惱,並沒有對刑部那些人用過手段。”
  徐誌穹笑道:“韓兄這話說的有趣,不知妳時才氣惱甚來?是氣惱劉德安麽?動手打他的是我,妳為何又要氣惱我?”
  韓宸聞言,看看徐誌穹道:“妳卻不是要栽贓武千戶?”
  “我只想跟妳學些本事,懸囊之術,可是咒殺術之類?”
  韓宸剛要開口,童青秋攔住他道:“誌穹,這手段可不能亂學,來日方長,有的是機會報仇。”
  韓宸壓低聲音道:“妳想為武侍郎報仇?”
  徐誌穹看著韓宸:“妳願意教我麽?”
  “可是這手段,殺不了……”
  童青秋趕緊拉住韓宸道:“師兄,咱們該走了,誌穹,聽我的話,不準亂來!”
  兩人走到衙門口,韓宸突然折返回來,童青秋生怕他把懸囊之術教給徐誌穹,卻聽韓宸解釋道:“我忘了跟武侍郎喝杯酒。”
  “英雄,走好!”韓宸倒上壹杯酒,對著靈位壹飲而盡,放下杯子時,在徐誌穹的衣服上灑了壹點香灰。
  童青秋緊緊盯著二人,韓宸也沒有多說什麽,跟著童青秋離開了陰陽司。
  徐誌穹盯著香灰看了片刻,只見香灰在衣服上緩緩遊移,衣襟下方,多出了壹本書。
  ……
  童青秋和韓宸回到了陰陽司,看到陰陽司外被兵馬包圍,韓宸問了原因,太蔔沒有回答。
  韓宸回房歇息,太蔔把童青秋留下了:“不讓妳離開陰陽司,妳偏偏不聽,這次遭遇惡戰,差點丟了性命,妳該知道害怕了,
  妳和徐誌穹不是壹類人,以後不要與他再有來往,韓宸只是我部下,我不願約束他,妳是我弟子,卻要聽我吩咐。”
  童青秋笑道:“是有壹點害怕,可我能與星官壹戰,此生也算無悔,這卻要謝我兄弟,讓我得了這場機緣。”
  太蔔冷笑壹聲:“我記得妳有壹個雅號,叫做話夢居士,妳這人,太喜歡說夢話,因妳總是活在夢裏,再讓妳遇到壹次星官,妳還能活著回來麽?”
  “難說,許是沒有這麽好的運氣,”童青秋笑道,“我是喜歡說夢話,可活在夢裏的不是我,活在夢裏的人只能看著,我去打了壹仗,不像妳壹直看著。”
  童青秋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嫂夫人趕緊上前將他抱住:“妳這是去哪了?受傷了沒有?妳可把我嚇死了!”
  童青秋笑道:“怕什麽,這不好模好樣麽?”
  “我給煮了湯,我去給妳熱熱。”
  “不急著喝湯!”童青秋抱起嫂夫人道,“咱們做點正經事吧。”
  “妳,妳這急什麽,慢壹些,輕,輕,輕壹些,官人,妳,妳怎這麽狠……”
  ……
  深夜,徐誌穹拿著韓宸給的秘笈,學習懸囊之術。
  懸囊之術的確是咒殺術的壹種,但和普通的咒殺術有所不同。
  普通的咒殺術,即出手,即見效,施展術法,斃敵於無形。
  懸囊之術,出手之後,有延時,今天下了咒術,連夜逃走,明天咒術見效,對方死了,很難查到線索。
  這是非常難得的陰陽術,但難得,也難學。
  徐誌穹之前學過些咒殺術基礎,壹直沒有心得,如今學習高級咒殺術,更是摸不著門路。
  陰氣七分五,陽氣壹分三,還得存下壹部分氣機,存多少合適,這還得另算……
  徐誌穹先算出壹個結果,只要存住壹分陽氣,不用陰氣。
  又算出壹個結果,存住四分陽氣,四分陰氣,這種貌似更穩妥。
  還有壹個結果……
  徐誌穹越算越多,越算越累,大腦壹陣陣抽痛,仿佛出現了幻聽。
  “學不會吧?”
  不是幻聽,是真有聲音在腦海裏回蕩。
  是太蔔。
  “懸囊之術,是五品陰陽修者才會的手段,妳才剛剛九品就想學,實在太勉強了。”
  徐誌穹微微壹笑:“太蔔,妳怎麽有心情來看我?”
  “誰來看妳?我來給武侍郎上柱香。”
  香自己燒了起來,飛到了香爐上。
  太蔔道:“武栩走了,日後誰照應著妳?”
  “太蔔又要收我進陰陽司麽?”
  “妳這性情,到了陰陽司也不會聽我調遣,妳學懸囊之術作甚,想給武栩報仇?我勸妳趁早打消這份心思,
  咒殺之術很難置人於死地,懸囊之術則差得更遠,妳別指望用咒殺術殺了梁玉明,更別指望殺了大官家。”
  “我可沒這種奢望,要是咒殺術有用,梁大官家早就死在了妳手上。”
  “妳知道我心裏恨他?”
  “妳也只敢在心裏恨他。”
  太蔔長嘆壹聲:“妳可知他已經有了三品修為,單憑現在的妳,如何殺得了他?”
  “我現在也沒想殺他,梁大官家固然可恨,但這次的罪魁禍首是梁玉明,他招來了邪星,害了兩萬人命,千戶不會看著不管,無論梁大官家用不用計謀,千戶和邪星必然會有壹戰,
  冤有頭債有主,梁玉明這個王八蛋是害了千戶和兩萬條性命的元兇!”
  太蔔道:“妳也殺不了梁玉明,皇室的力量不是妳能相抗的,妳要忍耐下去,活下去。”
  徐誌穹笑道:“妳忍了那麽久,活了那麽久,又得到了什麽?”
  太蔔反問道:“妳想得到什麽?”
  “我要找個公道,”徐誌穹神色平靜,“為千戶,也為兩萬多條性命。”
  “這公道妳找不到!”
  “只要這世間還有公道,我就非得把這公道找出來!”
  “大宣的公道,都在皇家的肚子裏藏著,在皇家的面子裝著,他們說什麽是公道,什麽就是公道!”
  “在肚子裏藏著,我就打爆他們肚子,把公道掏出來!在面子裏裝著,我就把他們臉皮撕下來,把公道摳出來!”
  “好個狂生!”太蔔沈默良久道:“我可以幫妳,但妳要為我做件事。”
  “且說說看是什麽事。”
  “我要妳幫我救回我的弟子,她被困在了皇宮裏,只要妳肯答應,我現在就把懸囊之術傳授給妳,所謂懸囊之術,不過是在咒殺術之外,再用陰陽術包壹層皮囊,等妳換個時間把皮囊戳破,咒術才會生效。”
  “懸囊之術能用在梁玉明身上嗎?”
  “能用,妳也能用陰陽術在他身體裏做個皮囊,妳也能找個合適的時機把皮囊戳破,但這有什麽用呢?咒殺無效,他體內有四品金蠶,金蠶對咒術免疫,對百毒免疫,刀槍不入,水火不侵,莫說是妳,連我都咒不死他。”
  徐誌穹搖搖頭:“梁玉明怎麽可能有四品修為?他的修為早就被梁季雄廢了。”
  太蔔道:“四品金蠶,不是四品修為,他只能算是蠱士。”
  “可金蠶是內道蠱,怎麽可能改換主人。”
  “金蠶是萬蠱之王,雖在內道,也可外嫁,因而有嫁金蠶之說,得到壹條四品金蠶,既有四品的戰力,還能迅速增進自身的修為,如此珍貴的蠱蟲,梁玉明都能得到,這就是皇室的實力!”太蔔長嘆壹聲道,“妳不是梁玉明的對手,就算他站在妳面前,伸著脖子給妳殺,妳都無可奈何!”
  徐誌穹低下頭道:“我非殺他不可。”
  因為我立過誓。
  因為我是判官。
  要主公道,要主正道,生殺裁決,全憑善惡天理,此乃我道本心。
  無論威逼利誘,哪怕刀山火海,此心永生不改,此誌至死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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