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燈判官

沙拉古斯

歷史軍事

罰惡司裏,壹群惡人正在憤怒控訴壹名判官。   惡人甲壹臉冤屈:“我是個老實人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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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六十壹章 至親之人

掌燈判官 by 沙拉古斯

2023-12-10 18:17

  這位孟姑娘睡過去了。
  和南土陰司那位死守橋頭的孟婆不壹樣,這位西土孟婆在昏睡期間,可能發生了大事情。
  徐誌穹的腦袋嗡嗡作響,他意識到了壹個陰謀,壹個欺騙了所有人的陰謀,甚至包括玄武真神。
  所有人都在想壹件事,為什麽孟婆會遭到襲擊。
  是有人想殺死孟婆麽?
  徐誌穹在想這件事,冥道星宿也在想這件事,就連聰敏到極致的妹伶都在思考這個問題。
  可沒有壹個人能想到答案,因為這件事情根本就沒有答案。
  殺死孟婆,意味著打破了陽世和陰間的基本法則,如果為此害死了姜夢雲,就等於徹底毀掉了陰陽兩世的輪回界線。
  這不僅意味著觸怒了整個冥道,這還意味著動搖了整個世間的秩序。
  薛運不會放過這個兇手,世間諸神都不會放過這個兇手。
  沒有人會與世間諸神為敵,就算罪主要與諸神宣戰,也不會用這種方式。
  所以到底是誰想殺了孟婆?
  答案是沒有人想殺了孟婆,對方的目標根本不是孟婆,而是孟婆湯。
  聽起來很荒唐,但對方的目標是讓壹個亡魂逃出陰司,在那個亡魂不喝孟婆湯的情況下。
  聽起來這好像並不難,可實際上的難度非常大。
  壹個亡魂想要從陰司到陽世,途徑非常有限。
  走奈何橋,直奔陽世,前提是要喝孟婆湯。
  不走奈何橋,能不能直接在忘川河裏遊到對岸?
  這個答案是不能,據說連真神掉進忘川河裏,都會被融化。
  從酆都城門沖出去,到了城外有三個選擇。
  第壹個選擇,逆著黃泉路走回去。
  這是最糟糕的選擇,黃泉路不允許鬼魂逆行,逆走壹步,灰飛煙滅。
  第二個選擇,走昭惡路,也就是沿著通往罰惡司的道路往回走。
  這條路,亡魂可以逆行,但問題是,甩開冥道重重追擊,沖過判官重重阻攔,沖進罰惡司之後要做什麽?
  除了判官的役人,其他鬼魂就是沖進了罰惡司,也不可能回到陽世。
  第三個選擇,走兩界州。
  從原理上來講,兩界州連接著陰間和陽世,只要走對了方向,是可以從兩界州走到陽世的。
  但這裏有個技術問題,在兩界州很難走對方向。
  在沒有指路燈籠的情況下,讓徐誌穹從兩界州走到陽世都很困難,這顯然也不是壹條合適的出路。
  這個亡魂選擇了直沖奈何橋,這個難度也不小,因為這意味著對方必須要在奈何橋上打贏孟婆,這是連星宿都未必做得到的事情。
  但這個亡魂做到了,他打傷了孟婆,他沖出去了,而且還有人在南土陰司給他打了掩護。
  這兩個孟婆,壹個輕傷壹個重傷,武四自然要把註意力集中在重傷的孟婆身上。
  卻說輕傷這位,武四就不能來看壹眼?
  他還真就不能來。
  不到萬不得已,武四不能回陰司,回來就等於送命。
  他只有壹次機會,肯定要去南土陰司,找被打成重傷的孟婆。
  武四去了南土陰司,冥道各個星宿隨之去了南土陰司。
  徐誌穹也去了南土陰司,所有人把註意力集中在了南土陰司,冥道的內戰也爆發在了南土陰司。
  所有人都把西土陰司忽略了,哪成想,最大的問題也出在了西土陰司。
  對方到底是什麽來歷?
  他看透了局勢,也猜透了所有人的心思。
  徐誌穹問道:“姐姐,妳且好好想想,妳昏睡之前橋上有多少亡魂,妳睡醒之後還剩多少亡魂,有幾個亡魂沒喝湯就過橋了。”
  這事可以查證,都官押送魂魄上奈何橋,當時過去了幾個人,都官的《錄事簿》上必然有記載。
  孟婆聞言,連連搖頭道:“壹個都沒有!”
  “姐姐,妳這橋頭上人來人往,從沒中斷過,怎麽可能壹個人都沒有?
  妳跟我說實話,我去找夢雲姐姐給妳求個情,最多打妳兩下,保證打不死妳。”
  孟婆嗟嘆壹聲道:“餵呀!”
  “別唱!好好說話!”徐誌穹惱火道,“都什麽時候了,還有心思唱曲!”
  孟婆道:“我們在橋上值守,壹人值守壹個月,每天值守十壹個時辰,歇息壹個時辰,
  每天歇息的時辰不定,我遇襲的時候,是醜時壹刻,那天恰逢這個時辰歇息,
  按照陰間的規矩,在我歇息的時候,都官不能押送亡魂上橋,所以當時橋上壹個亡魂都沒有!”
  徐誌穹道:“當真沒有?”
  孟婆皺眉道:“這事情妳可以去問都官,他能給我作證!”
  徐誌穹壹路飛奔沖到橋下,找到室火豬,把事情經過說了。
  室宿聞言大驚,他也沒想到孟婆曾經昏睡過去。
  “我這就去找都官!”室宿壹路飛奔把都官領了過來,都官當場作證:“那壹日醜時壹刻,孟姑娘確實在休息,沒有亡魂過橋。”
  室宿擦擦額頭汗水,長出壹口氣道:“我就說麽,是妳多心了。”
  徐誌穹搖頭道:“這事含糊不得,我得查個仔細。”
  他又跑上了奈何橋中央,對孟婆道:“姐姐,給我壹綹頭發。”
  孟姑娘壹怔:“妳要我頭發作甚?留作信物麽?”
  徐誌穹點頭道:“姐姐容顏嬌媚,小弟壹見傾心。”
  “好個率直的人,”孟姑娘掩口壹笑,“不給!”
  “憑甚不給?”
  “憑甚給妳,妳當我是什麽人?”
  “不給我可搶了!”
  “妳搶個試試?”奈何橋上,孟姑娘還真就不怕徐誌穹。
  徐誌穹惡狠狠道:“妳若當真不給,我壹會便把事情告訴夢雲姐姐,且說妳偷懶盹睡,放了亡魂過橋。”
  “妳怎憑空誣陷我?”
  “我就是這樣的人!”
  爭執片刻,孟姑娘忍了,剪下壹綹頭發,送給了徐誌穹。
  徐誌穹正要下橋,站在望鄉石上,忍不住看了壹眼。
  他看到了壹個人,穿著單薄的衣衫,臉上塗著油彩,正在風雪之中穿行。
  看這穿著,好像是蠱族中人。
  看這地界,這個時節下大雪的,也只有北方極寒之地。
  蠱族在南疆,壹個蠱族人怎麽會跑到北方極寒之地?
  這人看著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見過。
  霧氣很重,又有風雪,徐誌穹看不清他的臉。
  好像是咀赤!
  蠱族大司祭!
  他跑到極寒之地作甚?
  徐誌穹問孟姑娘:“妳見過這個人麽?”
  孟姑娘壹臉茫然道:“我哪知道妳說的是什麽人?妳在望鄉臺看到的人,我又看不到。”
  每個人在望鄉臺上看到的場景都不壹樣。
  “在望鄉臺上能看到什麽人?”
  “妳至親的人,只要還活在人世的,都能看到。”
  “我至親的人?”徐誌穹很是費解,“我和咀赤之間能有什麽親戚?”
  孟姑娘嘆道:“世間無改唯光陰,不管是什麽親戚,這輩子都算過去了,來,先把湯喝了,下橋的路,走慢些,千萬別走錯了地方。”
  “好!”徐誌穹接過湯碗,沈默片刻道,“我為什麽要喝這個?”
  “呃……”孟姑娘幹笑兩聲,故作恍然道,“哎呀,我是習慣了,看人站上望鄉臺,就想說這句。”
  “以為我喝了湯,全都忘了,這事情妳躲過去了是吧!”徐誌穹丟了湯碗,帶著發絲立刻去了星宿廊。
  白大夫正在長廊裏灑掃,徐誌穹顧不上打招呼,直接鉆進了正殿。
  到了孽鏡臺前,徐誌穹攥著孟姑娘的發絲,壹點點構想著她在奈何橋上的場景。
  不行!
  她長年待在奈何橋上,類似的場景太多了。
  想想她遇襲時的場景,對方身手極快,她轉眼就暈了過去……
  按照孟姑娘提供的線索,鏡子上出現了當時的畫面。
  孟姑娘正靠在橋邊默坐,壹個身影極快從身邊掠過,孟姑娘剛剛擡頭,轉眼便暈了過去。
  快!
  真是快!
  連徐誌穹都沒看清楚。
  沒看清無妨,再來壹遍。
  徐誌穹復現了壹遍當時的場景,又看了壹次。
  還是沒看清。
  再看壹次,這次有點希望,好像能看出些輪廓。
  再來壹次……
  砰!
  壹聲悶響,畫面消失了,僅剩下壹片細密的裂紋。
  鏡子碎了。
  怎麽又碎了?
  徐誌穹眨眨眼睛,這個狀況可太意外了!
  這怎麽跟師父交代。
  這是我第二次把他鏡子弄碎了。
  上次為了這鏡子,他畫了我壹臉桃花,這次怕是不止畫花這麽簡單。
  先用幻術做個假影,騙過師父,等這事處置完了,再把鏡子搬去罰惡司,找公輸家的人想想辦法。
  什麽樣的幻術能騙過師父?
  做幻術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趁著師父沒回來,還是直接帶去罰惡司修吧!
  徐誌穹剛要搬鏡子,靈性忽有觸動。
  不好,師父就要回來了!
  跟師父實話實說?
  反正也是有要緊事,要不幹脆就說了。
  六個銅錢在胸前顫動,事態很危險。
  這事看來不能跟師父說,師父可能要動雷霆之怒。
  徐誌穹趕緊把鏡子放下,走到長廊裏,對著白悅山笑吟吟道:“白大夫,妳進來,咱們兄弟說說話。”
  白悅山搖頭道:“我不能進正殿。”
  “能,怎麽就不能,我帶妳進來,咱們說點機密事。”
  白悅山不明就裏,跟著徐誌穹進了正殿。
  “有什麽事,且說吧。”
  “妳且稍待片刻,我去弄些酒食來,咱們邊吃邊說。”
  徐誌穹轉身走了,白悅山正覺得費解,忽見予奪星宿劉恂走進了正殿。
  白悅山趕緊行禮。
  劉恂皺眉道:“妳來正殿作甚?”
  “我這是……”
  沒等白悅山解釋,劉恂看到了自己的孽鏡臺:“我的鏡子怎麽碎了?”
  白悅山愕然良久,連連搖頭道:“這,這與弟子無關。”
  ……
  梁玉申將賢蕓郡主壹雙兒女招募進了蒼龍殿,事後,特地在外宅擺酒,給鄒順達和劉德安慶功。
  “兩位居功至偉,且以此杯,聊表梁某之謝意。”
  鄒順達趕忙舉杯道:“蒙首殿尉厚愛,鄒某誠惶誠恐。”
  劉德安也把酒杯舉了起來,看了看梁玉申,沒有說話。
  梁玉申微微壹笑,舉杯壹飲而盡。
  這人,還是這麽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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