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壹十章 賊婆，妳想要什麽

　　韓宸答應了徐誌穹，匆匆離開了掌燈衙門。
　　徐誌穹對童青秋道：“有件事要麻煩大哥，能不能讓陶花媛來見我壹面。”
　　童青秋很不樂意：“妳見她作甚？那女人陰狠毒辣，妳最好離她遠些。”
　　徐誌穹兩眼放光道：“雖然陰狠了些，可她長得俊呀！”
　　童青秋半響無語：“罷了，我讓她來見妳就是，妳可拿捏好了，要是把她娶回家，這弟妹我可不認。”
　　童青秋走了，子時前後，壹片桃花雨，落在了明燈軒之中。
　　陶花媛在桃花雨中現身，走到了徐誌穹面前：“賊小子，舍得見我了？”
　　陰陽師各有所長，韓宸精於醫術，童青秋精於藥理，屈金山精於傀儡，陶花媛則精於法陣。
　　徐誌穹端來壹盞茶湯，恭恭敬敬奉上：“陶姑娘辛苦，且先喝盞茶，這是在下專門為陶姑娘烹煮的，且看著湯色，再聞聞茶香，壹片心意，都在茶裏。”
　　“這裏有妳心意？”陶花媛冷冷盯著茶盞，“下毒了吧？”
　　“這叫什麽話，我對陶姑娘壹片真誠，陶姑娘為何心懷惡意？”
　　“我心懷惡意？”陶花媛怒道，“妳復生了這多時日，何曾想起過我？如今又來獻殷勤，當我恁地好騙麽？且說妳到底有什麽事情找我？”
　　徐誌穹也沒兜圈子，從懷裏拿出壹張紙：“這上面有十九個地方，我須在壹夜之間，將這十九個地方走個遍。”
　　“壹夜之間，十九個地方？”陶花媛瞪著眼睛道，“妳當我能飛是怎地？就算能飛，也飛不了這麽快！”
　　“事出緊急，全得靠姑娘的法陣。”
　　陶花媛仔細看了看各處地點，問道：“妳要去這些地方作甚？”
　　徐誌穹搖搖頭道：“眼下還不能說，等妳隨我去了，壹看便知。”
　　陶花媛怒道：“憑甚就隨妳去？龍潭虎穴也隨妳去麽？事情這麽難辦，卻還不說清楚，拿這壹盞茶就想打發我？”
　　“壹盞茶斷然不夠，姑娘想要什麽？只要是徐某拿得出來的，立刻送給姑娘，眼睛都不眨壹下！”
　　“好啊！”陶花媛壹笑，“我要妳的命，妳給麽？”
　　“命是不能給妳的，”徐誌穹壹咬牙道，“為表我誠意，我就把這身子交給姑娘……”
　　“呸！”陶花媛啐了徐誌穹壹口，拿起筆，在紙上點畫壹番，“這十三處地方，離京城較近，壹夜之間能走的過去，剩下六處離京城遠了些，須多壹個晚上才能走完。”
　　“多壹個晚上也好！”徐誌穹拱手道，“姑娘這份情誼，徐某記在心裏了。”
　　“記在心裏有什麽用？妳得幫我做件事情！”
　　“姑娘請說！”
　　“我在皇宮裏，藏了壹些古書，妳若是有辦法幫我拿回來，這事我就幫妳。”
　　“這個……”徐誌穹撓撓頭道，“皇宮裏的東西，豈是說拿就能拿出來的？”
　　陶花媛哼了壹聲：“妳要是覺得為難，這事就此作罷，妳也別來求我！”
　　陶花媛起身要走，徐誌穹趕緊勸住：“難雖難，可既然姑娘吩咐了，徐某照辦就是，不知姑娘藏了多少書？”
　　“紙書三十九卷，竹書十卷，帛書八卷，壹共五十七卷。”
　　這五十七卷書，就是徐誌穹從秘園裏偷走的古書。
　　他心裏明白，可還得裝糊塗：“五十七卷書，要想壹次帶出來，卻難比登天了，不如這樣，我壹次給姑娘帶回來三五本，多分幾次帶回來，姑娘覺得如何？”
　　陶花媛想了想道：“也好，但三五本太少了，妳先幫我帶回來十卷竹書。”
　　徐誌穹之前猜的沒錯，在這些古書之中，竹書最為珍貴。
　　“竹書太大，壹次帶出來十卷也難，不如這樣，我把這十卷竹書抄給姑娘，妳看如何？”
　　“抄……”
　　陶花媛心裏不太樂意，要是抄回來，就等於讓徐誌穹把書裏的內容看了壹遍。
　　可轉念壹想，書是徐誌穹拿回來的，他想看，誰也攔不住。
　　況且書都是用密文寫的，連她自己都破譯不了，讓徐誌穹看了也無妨。
　　“賊小子，我可跟妳說清楚，妳要是故意抄了假書來騙我，我可跟妳拼命！”
　　“陶姑娘，咱們可是過命的交情，妳就這麽信不過我？”
　　“我信得過妳，”陶花媛點點頭，“只要妳能拿到這十卷竹書，這件事情我幫妳辦了。”
　　徐誌穹故意問了壹句：“這些書都藏在什麽地方？”
　　陶花媛把地點告訴給了徐誌穹，還特地說了破解法陣的方法。
　　交代清楚，陶花媛起身告辭，徐誌穹正要相送，卻見她消失在壹片桃花之中。
　　徐誌穹趕緊去了中郎院，楊武在正院坐著，常德才在前院打掃。
　　看到徐誌穹，常德才趕緊打招呼：“主子，有日子沒見著您了，時才韓宸去客棧，把施雙六接走了，咱家這才敢回家來。”
　　徐誌穹道：“回來的正好，我有事情讓妳們幫忙。”
　　“伺候主子是咱家本分，卻還說什麽幫忙？”
　　他先拿出檀香壹人餵了兩顆，又拿出陰靈石，給楊武吸了壹半陰氣，剩下壹半給了常德才。
　　常德才搖頭道：“咱家不差這點陰氣，主子，妳這是要作甚？咱是要打仗去麽？”
　　徐誌穹搖頭道：“不是打仗，是抄書！”
　　他從後院搬出來十本竹書：“兩位，妳們幫我把這十本竹書工工整整抄下來，抄完之後，換著校驗，千萬別抄錯了。”
　　徐誌穹從沒想過用假書騙陶花媛，這賊婆是有些狠毒，但在徐誌穹惡戰梁玉明時，陶花媛幫了他壹把，就沖這點，這賊婆絕對算得上是自己人。
　　楊武撓頭道：“抄書做什麽？”
　　常德才道：“主子讓做什麽就做什麽，妳哪那麽多話？”
　　兩人點上油燈，對著竹簡開始抄書，徐誌穹見常德才字跡非常工整，不禁詫道：“妳這手字，是跟誰學的？”
　　常德才道：“在宮裏的時候，跟秉筆太監學的，咱家在司禮監待過，經常幫秉筆太監批紅。”
　　批紅不是皇帝的事情麽？怎麽會交給太監來做？
　　其實這很正常，皇帝每天都會受到上百份奏章，除了特別勤政的皇帝會全部親自批閱，大部分皇帝只會選取比較重要的奏章批閱，余下的奏章會交給秉筆太監，按照皇帝此前的意見進行批復。
　　舉個例子，城西要修壹條路，皇帝親自批紅：照準！
　　路旁邊還要修壹個涼亭，這就屬於不太重要的奏章，直接交給秉筆太監批紅，也照著皇帝的意思，寫上“照準”兩個字。
　　看似只是讓太監代勞，但這裏的門道很深。
　　每天送來的奏章，皇帝未必都看過，也未必知道哪本奏章真的重要。
　　有些重要的奏章，皇帝可能看不到，直接就被司禮監批了，司禮監的權力非常的大，在大宣的前幾任皇帝中，曾出現過宦官專權的情況。
　　也曾出現過司禮監與內閣聯手，直接架空皇帝的情況。
　　當然，這些情況不可能發生在昭興帝身上，整個司禮監，包括陳順才在內，都被他拿捏的死死的。
　　看著常德才工整的字跡，再看他這壹身好修為，想必他當初在司禮監的地位肯定不低。
　　“老常，妳能文能武，當初在宮裏也是有身份的人吧？”
　　常德才壹笑：“咱家能有什麽身份，就是個奴才罷了。”
　　徐誌穹道：“之前張九姑找我尋仇，妳和張九姑、肖松庭打了壹場，不落下風，卻憑這份身手，在宮中也算數壹數二了。”
　　常德才聞言，突然響起壹件事：“主子若是不說，咱家差點忘了，那個姓肖的倒不打緊，無非多修了壹個道門，但那個張九姑可不是凡輩，她是窮奇道的修者。”
　　“窮奇道？”徐誌穹壹驚。
　　常德才點頭道：“咱家在宮裏當差的時候，見過窮奇道的修者，絕對不會看錯，那廝能讓人心生惡念，這是窮奇道的九品技能。”
　　心生惡念，難怪韓宸在張九姑的家裏出現了那麽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除了心生惡念之外，窮奇道還有什麽技能？”
　　“咱家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他的八品技叫做狂舌，能說些離譜的謊話，明知是假的，可聽起來就是真的，而且打心裏讓妳相信是真的，
　　七品技叫做亂意，壹個人本來專心致誌做事，壹旦中了這技能，腦子裏千頭萬緒，各類雜念亂作壹團，
　　六品技叫做障目，這個技能能讓人分不清主次，忘了正經事，總糾纏在細枝末節之中，
　　再往上的技能，咱家也不知道了，咱家就見過窮奇的六品修者。”
　　惡念、狂言、亂意、障目。
　　從九品到六品，沒有壹個技能是吸取人力量的。
　　張九姑為什麽能吸取別人的力量？
　　她有五品修為，難道是五品技嗎？
　　她的五品技怎麽和我的天賦技壹樣？
　　我的天賦技來自窮奇？
　　武栩曾經說過，我被窮奇的殘魂傷到過，身上還留著窮奇的氣息，也許這就是天賦技的來源。
　　天賦技是五品技，那我豈不是占了大便宜？
　　正思索間，楊武打開壹卷竹書，見裏面夾了張紙。
　　“這個也要抄嗎？”
　　徐誌穹搖頭道：“那個不用抄，只抄竹書裏的內容。”
　　楊武把紙扔在壹旁，繼續抄書，抄到天亮，兩人把十卷竹書抄完，交給了徐誌穹。
　　徐誌穹收了抄本，回了掌燈衙門。
　　常德才正在收拾竹簡，卻見楊武盯著壹張紙，看的出神。
　　這是徐誌穹寫下的壹篇譯文。
　　常德才上前道：“這是主子的東西，別亂翻！”
　　楊武拿著譯文，越看越起勁：“這東西有大學問，要是學會了，可真不得了。”
　　常德才看了壹眼道：“那是陰陽術，妳快死了這條心吧！”
　　“陰陽術怎地？”楊武道，“我便不能學麽？”
　　“妳學甚來？妳有陽氣麽？”
　　楊武撓撓頭皮：“陽氣是沒有的，能學壹半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