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三章 新任同黨
掌燈判官 by 沙拉古斯
2023-12-10 18:17
魏宗漢等在村口,不知道村裏出了什麽事情,也不見王應和回來。
“抓幾個平頭……同黨,還用費這麽多力氣!這王應和分明消極抗命,理應嚴懲!”魏宗漢咒罵許久,轉臉對賀守範道:“妳帶兩個人進村,看看是何狀況,若是見了王應和,叫他立刻來見我!”
賀守範是聰明人,且看這漫天沙塵,就知道出了大事。
要不是懼怕魏宗漢的惡毒,賀守範現在就有逃命的心思,哪還敢往村子裏邊去!
魏宗漢見他遲遲不動,怒喝壹聲:“妳想怎地?也要抗命不成?”
賀守範幹笑壹聲道:“探查敵情這事,叫個軍士去就好,我若是去了,卻又怕王少卿說我以權壓人,您也知曉,他這人向來不服管束,他這個……”
壹陣冷風吹來,沙塵散了。
魏宗漢擡頭看著村子裏的情形,發現村子和他們來的時候壹樣。
村口還是那低矮破舊的房屋,壹條骯臟泥濘的小路通向村子裏邊。
壹切都沒有變化,好像從來沒有人來過。
王應和呢?
他帶去的軍士呢?人都哪去了!
賀守範最先反應過來:“樞尉大人,咱們快些走吧!”
魏宗漢喝道:“將士還沒回來,我等豈能先走!賀守範,我命令妳立刻到村子裏查探狀況,見到王應和……”
顛來倒去,還是這句廢話,賀守範轉身道:“樞尉大人,我先不去探查村子,我先壹下探查周圍。”
他這是要跑路了。
魏宗漢喝壹聲道:“賀守範,妳今天若是敢臨陣脫逃,我定要取妳項上人頭!妳給我站住!”
言罷,魏宗漢上前揪住了賀守範的韁繩。
魏宗漢是正經的文人,舉孝廉入仕,當了多年的文臣,才進了神機司。
賀守範出身於行伍,進神機司之前,在軍營待了多年。
別看兩個人都沒修為,真要比身手,天差地別。
賀守範壹拽韁繩:“妳給我撒手!”
魏宗漢兩手攥著韁繩不放:“賀守範,妳好大膽子,竟敢以下犯上!待我稟明樞首大人,妳且等著……”
賀守範擡起壹腳,正踹在魏宗漢臉上。
魏宗漢從馬上摔了下來,捂著臉哭嚎:“賀守範,妳,妳,妳敢打我,妳打我,左右,將這惡賊拿下,他打我,他打……”
哭聲戛然而止,魏宗漢突然發現自己手裏多了件東西。
王應和回來了,最主要的部分回來了。
他的人頭落在了魏宗漢的手裏。
魏宗漢只覺眼前的景致壹陣陣搖晃,他先把王應和的人頭放在了地上,然後去抓馬的韁繩。
戰馬受驚逃了,他去追戰馬,追了兩步,看到賀守範躺在了地上。
死了?
魏宗漢眼淚流了滿臉,卻哭不出聲音,他想呼喚自己的部下,卻見迎面走來了幾名軍士。
他看不清那軍士的臉,但知道他的穿的不是神機司的戎裝。
那不是他的軍士,他也不知道這些人從何而來。
魏宗漢轉頭又跑,他嚇得說不出話來,不明之物壹坨壹坨,從他的褲管裏滑了出來。
跑了沒幾步,又有幾名部下的人頭飛到了面前。
魏宗漢跪在了地上,沖著黑暗中緩緩走來的軍士,不停的磕頭。
磕頭沒用,這些軍士不在乎這點禮數。
他們是紙糊的,在蕩魔咒的作用下,他們的戰力不比九品修者遜色。
魏宗漢身邊還有兩名七品,兩名八品和幾名九品。
但在紙人出手之前,他們先死在了楊武手上。
那片沙塵是楊武用法陣召喚來的。
那座村子是楊武做出來的幻境。
就連這群人迷路都是楊武造成的。
校尉裴鴻儒,就是楊武的血肉傀儡,他壹路跟著魏宗漢走,魏宗漢能不迷路麽?
這村子是他早早布置下的陷阱,常德才、夏琥、何青葉,就在這裏等著收人頭。
該收的人頭都收下了,還剩下魏宗漢壹個。
楊武舍掉了血肉傀儡,戴著壹副面具,走到了魏宗漢面前。
“殺良冒功,妳知罪?”
“我,我,本官,我殺的是妖邪同黨!”
“妖邪同黨?”楊武笑了,“我現在說妳就是同黨,妳知罪麽?”
魏宗漢不敢再說話,跪在地上只顧著磕頭。
楊武點起了壹盞青燈,照著魏宗漢的臉:“若是真讓妳去了泥籠村,村裏的百姓也這麽磕頭求妳,妳會饒他麽?”
“本官殺的不是百姓,本官殺的是……”
“提燈郎,掌燈!”楊武道壹聲掌燈,隨即點燃了魏宗漢的衣衫。
魏宗漢試圖滅火,火卻越燒越旺。
看著他在烈焰中翻滾哀嚎,何青葉在旁問了壹句:“師父,武郎君說什麽掌燈?”
夏琥笑道:“他說提燈郎掌燈。”
“什麽是提燈郎?”
夏琥緩緩說道:“點著燈,能把長夜照亮的好兒郎。”
說完,夏琥走到賀守範身邊,對著他的肚子踹了壹腳。
賀守範滿臉是血,壹動不動!
夏琥吩咐何青葉拿刀,賀守範依舊不動。
夏琥用刀尖蹭了蹭賀守範的脖子,賀守範還是不動。
夏琥輕嘆壹聲:“這人死了,幹脆燒了吧。”
楊武回身正要放火,賀守範猛然翻身站起,撒腿就逃。
楊武上前壹腳將他踹倒,踩在賀守範的脊背上,問道:“賀上卿,神機司這多人之中,真正有些人味的,我就看見妳壹個,我這有條活路,妳想不想走?”
賀守範連連點頭。
楊武看了看夏琥:“嫂嫂,交給妳了。”
……
呂作慶在軍帳之中來回踱步,時不時停下來,端起壹杯熱酒壹飲而盡。
魏宗漢那廂,還是沒有消息。
他只是去拾掇幾個平頭百姓,應該出不了閃失。
難說!
現在呂作慶覺得,無論做什麽事情都有可能出閃失,兩個軍士出門巡夜都可能有去無回。
等到醜時上下,賀守範滿臉是血跑了回來。
呂作慶腦殼發炸,顫巍巍問道:“又出了什麽事情?”
賀守範擦擦臉上的血跡道:“魏樞尉在泥籠村抓到了妖婦何青葉及其同黨!”
“妖婦何青葉?他們不是去抓那些百,那什麽,真是同黨?”
呂作慶不知該如何措辭。
魏宗漢是殺良冒功去了,雖然沒有說破,但大家心知肚明。
而今怎麽會真的抓住了何青葉?
呂作慶壓低聲音道:“賀上卿,妳卻沒有看錯,當真是何青葉?”
賀守範道:“當真是何青葉!魏大人帶著我們去了泥籠村,剛拾掇了兩戶人家,摘了七八顆人頭,何青葉就沖出來了,王少卿早有防備,帶著神機羅網,與吳顯森等人壹擁而上,當場就把她抓住了。”
“好!”呂作慶大贊壹聲,“那妖婦現在何處?”
賀守範道:“還在泥籠村!”
呂作慶皺眉道:“為何不曾帶來?”
“泥籠村中,妖婦黨羽甚多,還有百十人在負隅頑抗。”
呂作慶愕然道:“仗還沒有打完,妳怎就回來了?”
賀守範低聲道:“樞首大人,若是等仗打完了,我再回來,怕是晚了。”
兩人對視良久,呂作慶微微點了點頭。
這趟出行,帶著九十多人,看起來人數多了些,實際上壹個都不多!
吳顯森,殺道五品修為,這是真能打的人,必須帶著。
王應和,修為多高先不說,這是個會打的人,能指揮作戰的人,也必須帶著。
魏宗漢,平時說話刻薄了些,為人也狂妄了些,可關鍵時刻,真能出正經主意,本以為他就想殺良冒功,沒想到真就找出了何青葉的黨羽。
賀守範,這人看著圓滑了些,可關鍵時刻,卻知道誰是他主子,什麽是忠誠!
他趁著沒打完仗便來送信,這事不讓魏宗漢獨占功勞!
若是等仗打完了,何青葉是魏宗漢親手抓的,黨羽也是他親手抓的,連主意都是他出的。
當然,論功行賞的時候,呂作慶作為主帥,還是能把頭份功勞給爭回來。
但爭功終究難以服眾,得讓魏宗漢主動把頭功讓出來。
呂樞首親臨戰陣,且看旁人還又何話講!
想到此,呂作慶沒有猶豫,帶上營地中的三十多人,迅速趕往泥籠村。
臨行之時,賀守範看了看營地。
軍營之中有三名墨家七品,營盤修的很是堅固。
而且營中還有壹名殺道五品,和十幾名有修為的軍士。
若是堅守營盤,敵軍還真不好打進來。
而今,卻要容易多了。
走了十幾裏,呂作慶來到了“村口”。
看村子裏壹片寂靜,卻不像正在打仗的樣子。
何青葉呢?同黨呢?魏宗漢又在哪呢?
呂作慶回頭問道:“賀上卿,是這村子麽?莫不是走錯路……”
賀守範的身影,不知何時從身後消失了。
呂作慶回身問眾人道:“賀上卿往何處去了?”
眾人面面相覷,似乎都沒留意到他。
壹陣沙塵卷起,眾人紛紛遮臉。
壹道陰風吹過,眾人連打寒戰。
殺道五品陳良璧正要迎敵,沒等拔出兵刃,雙手手筋被抽去,栽落到馬下。
楊武現身在煙塵之中,砍了陳良璧的腦袋,提著壹盞青燈對呂作慶笑道:“殘害百姓,妳知罪?”
看到陳良璧落馬,所有人當即陷入了慌亂。
呂作慶魂不守舍,正要逃走。
夏琥壹步躍起,把他從馬上揪了下來,砍了他壹雙腿,丟在了地上。
哭聲、喊聲不絕於耳,三十余人幾乎沒做出有效的抵抗。
壹盞茶的時間過後,周圍安靜了下來,只剩下斷了腿呂作慶,還在地上呻吟。
“我是朝廷壹品大員,妳們饒我壹命,我把萬貫家財都給妳們!我都給妳們!”
何青葉不作聲,這個人頭不是她的。
夏琥踹了賀守範壹腳:“去呀,等什麽呢?”
賀守範回頭看著夏琥道:“這,這不妥吧。”
“什麽不妥!現成的功勛,妳不想要?”
呂作慶看著賀守範,瞪圓雙眼道:“妳,妳,妳是妖邪同黨,我怎麽早沒看出妳來……”
賀守範抿抿嘴唇,心下暗嘆壹聲:我這也是剛剛才成了同黨,此前連我自己都看不出來。
嘆過之後,賀守範從腰間拔出了佩刀:“呂樞首,對不住了,我送妳走,且讓妳走的暢快些。”
……
神臨城外大宅,徐誌穹盯著燭臺看了許久。
原本寂靜的燭臺突然散發出壹陣混亂的氣機。
徐誌穹把此前從沈維義身上吸來的氣機,投放到了燭臺。
神機眼出現在了燭臺之上。
瞳孔之中,先出現了何青葉,而後又多了壹張新面孔。
賀守範,土生土長的千乘人。
徐誌穹眨了眨眼睛。
果真任何壹個千乘判官,都逃不過神機眼。
徐誌穹往神機眼裏又註入了壹股氣機,調動意象之力,想象著錄王洪振康的模樣。